呂洪剛剛走進屋子,張大嫂便帶著一群人進了院子。這群人大約有十五六人,除了四個身著捕快服飾腰上懸著刀,其餘的全都是身著大周朝特有的‘步兵甲’,卻沒有帶著兵器。
即便如此,這洶洶的氣勢也不是呂二孃與呂香兒兩人所到過的。呂二孃在這些人進院之時,便很快抓著呂香兒連退幾步。停止之後,便將她圈在自己的懷中,戒備地看著來到院子裡的張大嫂以及她身後的捕快與兵卒。
張大嫂卻沒有看呂二孃,在進入院子之後,便盯著宋遠不放。她的臉上也隨之出現誇張興奮的表情,簡直可以用‘眉飛色舞’來形容。呂香兒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形象的表情,心中立刻有些惡寒的感覺出現。
“山哥兒,九郎,你們快看,我沒有聽錯。”張大嫂轉過身聲音有些急切,卻透著一股幸災樂禍的意味,對著距她最近一個兵卒與捕快說道:“這呂家真的藏了一個男人,他還受了傷,你們……”
“阿孃,你先別說話。”與張小寶有著四五分相像,卻多了幾分兇悍之氣的年青兵卒,擺了擺手並沒有讓張大嫂說下去。他從進入院子開始,就已經發現了宋遠。可宋遠從始至終都沒有慌亂的表現,讓他很是疑慮,便眯起眼睛仔細地打量著宋遠。
站在張大山身邊的捕快,與張大嫂也有眉宇之間稍微有些像,神情卻很是猥瑣。如果不是穿著一身緇衣,呂香兒肯定以為他是混混冒充的。聽張小寶說過,他的舅舅叫苗九,一個月前剛剛由捕快成了捕頭兒,沒想到長成這個模樣。
苗九輕蔑地打量了宋遠幾眼,便將頭轉過來,看向呂二孃與呂香兒。可當他看清兩母女的容貌之時,那目光立刻變的事加猥瑣了,讓呂二孃情不自禁地將呂香兒往自己的懷裡握緊了一些。
就在呂二孃有些承受不住苗九別有意味的目光之時,宋遠突然站在了呂二孃的面前,用他的身體擋住了那兩道目光。呂香兒看著宋遠的後背,心裡突然出一種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感覺,沒等她想明白就聽宋遠沉著的聲音響起。
“《大周律》規定,兵卒沒有校尉以上武將的手令,役差沒有縣尉大人的文書,不得私下騷擾百姓。違律者,輕者除去一切功名職務貶為庶民,重者發配苦寒之地勞役三年。不知各位可有手令或是文書,便私闖民宅?”
宋遠的先聲奪人,立刻吸引了張大山、苗九等人的注意力,讓兩人不得不提起了精神看向這個熟知律法的山野之人。就連呂洪拿著宋遠的佩劍,從屋裡來到呂二孃的身邊,他們都沒有在意。
看著宋遠在眾人的注視下,仍然風清雲淡的表情,張大山的心裡便升起了一絲火氣。想到自己可是來為母親出氣的,本性就有些暴躁的張大山便抬起手準備來硬的。卻被苗九突然抓住了手臂,擋在了前面向宋遠笑道:“沒想到這山野之間竟然還有懂得《大周律》之人,真是讓我苗九大開眼界,不知道苗九可有這個榮幸認識下這位氣度不俗的郎君?”
“宋遠一介布衣,官爺太抬舉我了。”宋遠嘴角一挑,並沒有多說什麼。
宋遠的淡然讓苗九的臉色認真起來,突然間苗九越加的感覺到宋遠有些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這讓苗九有種不好的感覺,有些不敢輕舉妄動。想了想,苗九便向身後擺擺手,招過來個年紀不大的小捕快。
小捕快知道苗九想要什麼,便將隨身帶著的文書拿了出來,交到了苗九的手上。可當他準備退下之時,卻在猶豫了幾下,才在苗九的耳邊說了什麼。隨後,苗九看向呂二孃的目光便有些變了。
“宋家兄弟,這是縣尉大人的文書,你可以看一下。苗九也只是接到舉報,來清河村檢視仔細。”苗九隨意地回過頭,向張大山使了個眼色,讓他忍耐一會兒。
看到這個情景的宋遠,低下頭一邊看著文書,一邊思量著這個苗九還真有些本事。就是來替張大嫂出氣,也將事情辦的滴水不露。如果等下處理不好,可有些不好收場。難道真要去縣裡才能解決這件事,宋遠輕輕嘆了一口氣。
一直觀察著宋遠的苗九、張大山聽到宋遠的嘆氣聲,便以為他真有什麼古怪,都是心中一喜。同時的,兩人也認為剛剛的示弱是被宋遠給糊弄了,再看向宋遠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樣了。
當宋遠將文書交還給苗九之時,苗九便很官方地問道:“不知道宋家兄弟是哪裡人,與呂家是什麼關係,從何而來,為何身上還有傷……”
這一連串的詢問,讓呂家三口人的心又提了起來。因為苗九前面所問的都沒有什麼,可他卻一直要看宋遠身上的傷。萬一讓他看出那是箭傷,宋遠要是說不清就真要背上‘細作’的罪名了。
“苗捕頭不用問這麼多了,我與你去縣衙就是了。”宋遠再次輕嘆,準備與他們去縣裡。一來,宋遠不知道呂二孃等人是否還要在清河村生活,不想在清河村將事情弄大涉及到呂家。二來,宋遠也明白自己在清河村居住,也瞞不了葉楓多久,所幸就多一個知道他在哪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