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秦川不知道的是,老人一生所尊崇的便是禮法規矩。若秦川當初執意不肯拜師,老人縱然也會帶著秦川走到櫟陽城,但大抵不會對秦川悉心教導。
天地君親師這幾者的地位關係一直是老人所尊崇遵守的禮法規矩。當秦川對著老人跪下的時候,這份老師與學生的關係便確立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便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這一跪,跪的是傳道受業的恩情,跪地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一路走來,老人教授了秦川何為禮法規矩,何為當仁不讓,何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大多數秦川在聽,老人再說。
月餘的時間,老人就這樣拄著木棍,拉著秦川一路走一路看,看到了戰後勃勃生機的豖原城,也看到了依舊喧囂的陳倉城。走過了居住幾年的雍城,所有的秦人與以往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那個鐵匠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雍城,這就讓秦川感到有些遺憾。從雍城出來之後,兩人這才便徑直朝著櫟陽城趕來。
走入城門,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秦川有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感覺,熟悉是因為看多了秦人臉上洋溢著的笑容,陌生則是對於這座城池的陌生。記憶中隱約記得在這裡生活過一段時間,但是似乎已經過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而且那時候的櫟陽城與現在可是大不一樣。
其實秦川感覺的不差,得益於大良造衛鞅的變法改革,櫟陽城的秦人大多都富裕起來,而且國君府的收入也是連年增多,這才令原本只是一個小城池的櫟陽城比之前大了數倍不止。
“小秦川,我記得這裡有家很有名的早點鋪子,那裡的豆花還有油餅,光想想就讓人流口水,今日你我師徒二人,便去那裡解決一下五臟廟的問題。”老人看著前方的街道笑呵呵的說著。
撫摸了一下乾癟的肚子,秦川頓時有些懷念留在臨垗城的丫鬟二丫了,若是二丫在這裡的話,斷然不會讓自己天天的餓肚子。
看到秦川的動作,老人尷尬一笑,隨後拉著秦川朝著記憶中的位置走了過去。
很快,兩人便走到位於城東門不遠處的這間早點鋪子,此時已經過了高峰時期,店內的食客已經不如之前那般的多,店家伸了伸腰,雙手不斷揉搓著有些痠痛的腰。但看到老人與秦川兩人進來,臉上立馬露出和煦的笑容,為兩人殷勤的擦乾淨一張桌子。
老人與秦川相對而坐,等早點端上來之後,老人便開始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師傅,不是說吃飯要細嚼慢嚥的嗎?”秦川吃著碗中好吃的豆花,小聲的對老人說道。
“為師想吃這碗豆花已經好幾年了,自然要吃的快些,一會兒爭取在多吃一碗,將肚子裡的饞蟲都餵飽了。”老人依舊快速的吃著碗中的豆花,聲音確是有些含糊不清。
秦川見到老人碗中快速消失的豆花,心中浮現出一股不好的預感,於是也加快了吃豆花的速度,但秦川就算吃的再快,哪能比得上老人的速度。
當秦川還沒吃完一半的時候,老人的小勺便伸入秦川的碗中,毫不客氣的舀走一大勺白花的豆花,快速的放入了自己的嘴中,臉上浮現出一抹心滿意足的表情。
“老師,你欺負小孩兒。”秦川嘟囔了一句,一隻手急忙護住眼前的碗,另一隻手拿著勺子快速的吃著豆花。
“尊師重道,平時是怎麼教你的,要與人為善。何況吃你口豆花,不礙事的。”老人有些意猶未盡的看著秦川碗中的豆花,隨口說道。
秦川只顧埋頭吃飯,沒有理會老人明顯強詞奪理的話。
就在秦川努力吃著豆花的時候,眼角突然看到一副熟悉的面孔,一個身穿便衣的男子與身穿黑衣的男子從牆角處站了起來,將幾個鐵錢放在桌上之後,朝著門外走去。
秦川趕緊將頭低了下來,小口小口的吃著碗中的豆花。
似乎是心有所感,那白衣男子將目光掃向了秦川這邊,隨後搖搖頭,帶著黑衣男子離開了這裡。
看到兩人離開之後,秦川這才鬆了口氣,剛想說些什麼,就看到對面的老人正在快速的低頭吃著豆花,臉上浮現不可置信的表情,低頭看向自己的碗中,原本還有小半碗的豆花已經消失不見。
“老師,你過分了。”秦川明顯有些怒氣的說道。
老人將最後一口豆花放入嘴中,心滿意足的吧唧吧唧嘴,毫不在意的說道:“你懂啥,為師這是在用親身的經歷讓你明白什麼叫當仁不讓。”
看著老人得意的樣子,秦川摸了摸還沒吃飽的肚子,嘆息一聲,拿起那張已經有些發硬的油餅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
看到秦川的動作,老人點點頭,笑眯眯的說道:“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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