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老人的對話,尹清悅和李望生,都一無所知,此刻他們正打得火熱。
是真真正正的,在打。
踢﹑打﹑摔﹑拿……兩人的身形快如閃電,拳拳到肉,虎虎生風!
這是怎麼回事呢?讓我們把時間線往回拉,從他們由小樓中走出來那時說起……
尹清悅帶著李望生從小樓裡出來,一直沉默著沒說話,李望生也是個話少的主兒,這兩人走了一路,一個悶頭走,一個也不問方向。
直走到靠近後山的一片草地上,尹清悅才停了下來,轉身看著李望生:“你之前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尹清悅那故作平靜的表情,和鼓起的腮幫子、瞪著的眼睛,在李望生的眼中猶如一隻炸了毛的小貓,不但不兇,還可愛得不行。
李望生眼中染上笑意,卻怕真的惹惱了尹清悅,甩袖子走人,於是垂了垂眼簾,將笑意掩下,十分認真地回答道:“在河邊時,我沒有往別的地方想,只是覺得你有些熟悉,後來見到你的名字,就忽然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些事,直到你用神識查探情況,我才大致能確定你的身份。”
“呵,”尹清悅冷哼了一聲,“河邊時我也放出了神識警戒的,那時你怎麼沒感覺到?”話音剛落,她馬上便懊惱自己怎麼又扯了這個話頭。
李望生也立時想起了當時自己的舉動,手掌便感覺被火燒著了似的燙。
將那隻手負於身後,李望生控制著自己的表情,儘量自然地回答道:“當時你放出神識的範圍,應該不是很寬吧,我在百米之外看到你時,並未感覺到任何神識,後來情況緊急,我並未多加註意,只奮力衝了過去……
唔,當你感覺到危險時,應該是立時便收回了神識,所以,森林中開始騷亂時,我才知道你會法術。”
尹清悅細細回想了一下,覺得李望生的解釋頗為合理,也覺得這個問題太過尷尬,於是咬了咬唇,決定跳過去不再提起。
但有些事情她還是必須得問清楚的,“你今天怎麼會和李爺爺來了我家,我記得之前從未見過你們,而且,爺爺也從來沒和我提起過你們。”
這一句話裡包含的內容有些複雜——有對於李望生是否遵守了約定的質問;也有對於李家爺孫真實身份,以及他們突然到訪尹氏的真實目的的試探。
李望生看到尹清悅眼中的懷疑和防備,心裡有些發堵,但他也十分明白,如果這個問題回答不好,可能就再也得不到她的信任了。
從來不喜歡對別人多做解釋的“冷麵閻王”,決定為了清悅破一次例——雖然他早就因為尹清悅,而打破過這個習慣,只不過自己還沒發現而已。
“我回去之後,無論是寫行動報告,還是和我家老爺子,都沒有提起過那晚遇到過你們五人的事,”他拿出比對上級做報告還要慎重的態度,語氣比之前更為誠懇真摯。
“我們兩家人,淵源頗深,具體的,你可以回去詢問尹族長——至於我與你,到現在為止,總共見了有三次:第一次,是我五歲時,和爺爺一起來喝你的滿月酒,這事,剛才你的爺爺和我都提到過。”
尹清悅頷首,表示記得。
“第二次,就是在上縣的原始森林中,”他接著說道,“我從上縣歸隊之後,處理了手頭上的事,有半個月的假期,便回家探望老爺子,談話的時候,提起小時候來參加過你的滿月禮,他便說,正好要來探望尹族長,順便商量些事情,我也是想見……想來證實自己的猜測,才陪老爺子一起來的。”
聽著他的解釋,尹清悅暗忖:‘看來,守信的不止我一人,這個臭屁悶騷的大變態,至少還有一樣可取之處……’眼中的防備漸漸散去,疑惑卻並未減少。
李望生又說道:“兩位老人,年輕時好像是來往得更密切些,只是後來的工作、成家等等事情,令得他們各有各忙,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
他頓了一下,才斟酌著說道:“到最近幾年,我家老爺子雖然從位置上退了下來,可仍然是某個重要部門的顧問,所以他的工作還是十分忙碌,平時和尹族長基本都是透過電話等工具,維持著聯絡——十多年來,我爺爺來過幾趟的,估計是和你錯開了,沒有遇上而已。”
說完,他便靜靜地看著尹清悅,不再言語。
尹清悅也知道,讓李望生一次性說那麼多話,已是頗為難得,而且,某些關於什麼部門之類的,她也能理解李望生不好多說,她本身也不想主動去觸及這些,免得給自己,甚至是給家族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她默然片刻,心中暗道:‘雖然這個妖孽,曾經冒犯過我;又經常面無表情;還有臭屁、悶騷等等的缺點,不過,人品還不算壞,嗯,遇到崇明的時候,還護過我……’
“好吧,看在你我兩家世交,我們又曾經並肩作戰的份上,之前你得罪我的事,我便不再追究了。”她桃紅潤澤的唇,上揚出美麗的弧度,揮了揮手,頗有一笑泯恩仇的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