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望替許深撐起大傘,傘很大,但依然遮不住這滂沱大雨。
雨水迅速地順著傘面流淌,速度很快,連成一條條線,形成一道道雨幕。遠處山巒隱於朦朧的水霧中,辨不清顏色和形狀。
天地失色。
因是夏天,偶爾雷聲大作,閃電如蛇,一陣大風吹過,吹得枝葉亂顫,墓園四周無比蒼涼。
天空是灰黑色的,白晝如夜。
兩塊墓碑,像是蒼茫的野山,矗立在空曠的山腳。
墓碑上有黎晚和天天的照片,許深一動不動站在墓碑前看著他們的照片,站立很久都未曾移動一步。
顧明望就一直替他撐著傘,陪他站著。
這種切膚之痛,顧明望能夠感同身受。
許深臉色疲憊,這段時間無比消瘦,看上去已再無平日裡的張揚和意氣,就連那素來的優雅都不管不顧,眼中滿是倦色。
“轟隆”——
雷聲響徹天空。
雨水還在不停地下,白晝依然像黑夜一樣漫長,不見天日。
所有人都陪許深站著,許深一言不發,至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被風吹落的樹葉四處飄揚,彷彿菸灰,飛舞在半空中,零落成泥,化作無聲的傷痛。
從早晨站到中午,又從中午站到傍晚,許深渾然不覺,一直站著,目光凝視黎晚和天天的相片。
所有人都打著傘沉默地立在原地,陪許深一起。
這雨,也下了整整一天。
直到夜幕拉開,許深不得不回去,他才走到墓碑前,修長乾淨的手指輕輕撫摸黎晚的照片:“晚晚,過兩天再來看你,以後我會經常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