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中間懸浮著一具棺材,整個空間上不見頂,四周不見邊。
猶如深夜時分黑漆漆的天空,火把和亮光只能照到半空中,再往上就像被黑暗吞沒了似的。
火把圍成一個圓形,這個圓之外的亦是光束無法企及的黑暗。
那棺材上捆著厚重的鐵鏈,密集得近乎看不清棺材的材質。
隔著院落,直面鬱壘的是一座高百尺的七層宮殿,最頂端同樣淹沒在黑暗中,輪廓影影綽綽。
那宮殿氣勢巍峨,雕樑畫棟,做工考究,比冥府大殿還要氣魄宏大上幾分。
漆紅的大門,帶著花樣的視窗,即使落滿了灰塵也絲毫不影響風韻。每一片磚瓦都是精緻的,牆壁上雕刻著數個叫不上名字的巨獸,盤旋在樓宇外,眥目獠牙,栩栩如生,好似下一秒就要猛撲過來。
光是看著雕塑便叫人肝膽生寒。
鬱壘只覺腳下質感與方才在銅門外有所不同,遂俯身湊近地面仔細地去看。
只見四周灰塵厚重,留下的腳印甚是明顯,腳印處隱約散著瑩潤的光澤,鬱壘伸手將那灰塵都拂了個乾淨,才看出個眉目,原來腳下的地磚皆是白玉。
那白玉清靈透亮,鞋底踏上去像敲擊樂器,而不是踏在土地上沉重的悶響。
鬱壘直起身子,內心悸動不已,這院落少說也有方圓數十里,難不成皆是白玉為地。
再抬眸去望那宮殿時,一抹詭異之感湧上鬱壘心頭,那宮殿似乎與方才不同了,具體是哪裡不同卻說不上來。
宮殿的牆壁雖有些許老舊,可從光澤整體質地來看,想必也是白玉為牆,琉璃作瓦。
鬱壘邁出一步,腳跟落地之時,發出一聲清脆之響,似是走在琴絃之上,聲音向四處擴散,越散越淡,越散越輕,最終被遠處無邊無際的黑暗所吞噬,沒有任何迴音,沒有觸到任何牆壁,此地的範圍之廣大令鬱壘感到不可思議,黑暗中到底是什麼?
黑暗中還能走出多遠?
鬱壘儘量輕著步伐向前走去,鞋底踏至白玉之上,還是免不了發出些聲響,那聲音似是自己懂樂律似的,拼湊成一段似是而非的曲子。
那曲子在此種境況下,顯得尤為淡薄,如泣如訴,細細碎碎。
白玉光亮細膩,腳下卻覺不到光滑之感,鬱壘這才發現原是那白玉上刻著精緻的花紋,至於畫的具體是什麼,只能看見腳下之處的大概樣貌,猶如冰山一角,不能猜想到全貌。
若是能夠點亮整個大殿,去掉灰塵,飛至半空俯視整個畫作,無邊無際的精美白玉上刻著浮雕圖騰,蔓延不知盡頭,想必那場景定是空前絕後,異常震撼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