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追星繼續說道:“朱棣的劣勢就在於他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叛賊,所有跟隨他的人也會落得一個叛賊的罵名,什麼靖難、清君側,就是一個笑話。所以他們不能輸也輸不起,唯一的方法就是一口氣打到京師去,在這期間只要他遭遇重大失敗,或者有城池久攻不下,就會產生嚴重的後果。”
“哦,具體是什麼樣的情況?”
“眾叛親離,或者說是牆倒眾人推,因為沒有人會願意造反派賊的罪名。所以他這一次攻不下真定,可以返回他的老窩北平,但是如果再往南打下去,一旦有城池拿不下,到時朝廷只要派一員大將,從東側或者西側包抄過去,繞到他的後路,切斷糧道,燕軍將不戰而潰敗。”
“如果讓你領兵,你會怎麼和他作戰?”
“具體從打法上來看,朱棣的優勢在於燕軍長期在蒙古作戰,擅長騎兵,所以在平原上會戰時,燕軍會戰優勢,如果有可能,儘量誘惑對方攻城,以守代攻。就像這次真定城的保衛戰一樣,只可惜咱們現在人馬不夠,否則完全可以尾隨過去追殺一番,定會有重大收穫。”
“如果必須在平原會戰,儘量不和對方比拼騎兵,要發揮咱們自己的優勢,一句話,他打他的,我打我的,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
耿炳文聽了沈追星的一頓評論,不由得讚歎不已。
“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竟然有自己的獨到見解,這些想法已經超越了普通的兵書,我在想你是從哪裡學到這些的呢?難道是天生就會嗎?”
沈追星嘿嘿一笑,沒有回答,心中卻暗想:“我如果告訴你這個就是天生的,因為我正是吳王張士誠的後人,不知道耿炳文又會作何感想呢?”
想想也覺得奇怪,按理說自己和大明朝應該算是仇敵了,祖父張士誠的事,拋在一邊先不說,自己的親生父母死在明朝錦衣衛的手上,連阿爹沈恆也死在明朝錦衣衛的追殺之下,而自己現在卻幫著朝廷在這裡打生打死,心中卻毫無仇恨,這算什麼事兒啊?
難道是因為朱允真嗎?
想起朱允真,沈追星心頭一熱,朱允真那盛世容顏又浮現在眼前,分別之前告訴自己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卻沒有來得及說,便被李景隆的突然出現打斷了,究竟會是什麼事呢?想起當時朱允真神情古怪的樣子,沈追星一時也摸不著頭腦。
“盛將軍……?”
沈追星這才知道自己一時走了神,岔開話題說道:“耿帥,我在想下一步咱們應該怎麼辦?”
“這個嘛,剛才其實你已經提出了明確戰略方向,我覺得咱們應該是等待援兵、繼續北上、穩紮穩打、步步為營這十六字。”
說完,耿炳文又長嘆一口氣。
沈追星忙問其故。
“盛將軍將軍你如何早來幾天,或許就不會有前期的失敗。”接著耿炳文就把前面雄縣莫州之敗、以其後來將滹沱河兩岸兵馬合在真定一處的事情細細的說給沈追星聽。
沈追星聽罷心想,李景隆這廝真是害人不淺,要不是因為他派人去害鐵璇夫婦,自己也不能耽誤那幾天時間,雄縣莫州之敗,當時已經發生,自己趕不上了,但真定城外的決戰應該可以趕上。
想到這裡,不禁對李景隆恨得牙根癢癢,想想,因為朱允真自己還不能殺了他,頓時覺得窩囊至極,只得安慰耿炳文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我覺得雄縣莫州之敗,以及真定成為決戰的潰敗,責任不在帥,而在將、在兵,耿帥的部署完全沒有問題,問題出在具體行動將領和士兵身上,紀律渙散又麻木不仁,把戰爭看成兒戲,再好的部署也沒有用,不敗才怪呢!”
接下來的日子稍微輕鬆起來,耿炳文和沈追星等待援兵的同時積極備戰。
耿炳文見沈追星,對於戰爭有天生的領悟力,只是對於如何領導部隊以及部隊的編制和流程不太熟悉罷了,便親自教給他如何去指揮一支部隊。
沈追星則依然每天用真氣給耿炳文療傷,只是他傷得太重,加上年紀又太大,沈追星不敢將真氣使足,因而進展緩慢。
十多天過去後,終於等來了朝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