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兄弟,吃吃!”醉漢也夾了一大口,滿滿地給杌子倒上一大杯白酒。
豬眼入肚就像催化劑瞬間化作能量,杌子感到整個身體變成了卷著漩渦的無底洞。他不再拘謹,抓起杯子一飲而盡。
“好!好酒量!”胖漢大聲叫好,又給滿上。
酒肉穿腸,杌子帶醉,與醉漢哥長弟短,相見恨晚。二人聊到貼己處,時而抱頭痛哭,時而伏案悲泣。
不知過了多久,啪,杌子隱約約臉上一熱,火辣辣的。
待他睜開醉眼,桌上風捲殘雲,對面胖醉漢早已無影無蹤。
“媽的,裝醉,沒錢來吃白食!”有人惡狠狠地罵,幾條兇惡的漢子高高站著圍住他……
“啪!”生疼,又是一個狠狠的大嘴巴子。
杌子捂著腮幫子打了個趔趄,斜臥在腥臭的泔水溝旁。
他久久臥著,不動也不說話,翻著渾濁的眼白如被抹了脖子的白毛雞,毫無掙扎之力。
他只覺得身體空蕩蕩的,彷彿墜落地獄已經死了一樣。
“靠,算了,一個殘廢,犯不著,拖一邊省得礙眼。”有人不耐煩地罵。
杌子沒有半點掙扎,被人拖著滑過泔水溝,在路邊一丟。
他重重地喘息著,臉上膝下冰冷麻木,一動不動,就那樣躺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身上有了些力氣,爬起身跌跌撞撞往前走。走著走著,一陣天旋地轉摔倒了。
他覺得自己已經靈魂出竅,渾身上下再無力氣。只好仰面躺下,等待生命的盡頭。
杌子躺著躺著,又做開了夢……
他捧著一對小雞仔,黃澄澄的,毛油亮。甘甜甜隨著人流從建材廠出來,他腆著臉跟上去嘿嘿笑:“好不?送你嘞!”
“又不能吃!”甘甜甜頭也不回翻個白眼。
“俺尋思送你好玩。”杌子心愛地撫著小雞。
“玩,能當飯?”甘甜甜小胸脯鼓著。杌子眼神不定,直斜瞄。
下班人多,不知後面誰一扛他後肘。倆雞仔撲楞一下,張著毛茸茸的翅膀摔在地上。
杌子趕忙俯下身去找,哪裡還有雞仔?眼前就只晃動著一根一根的褲腿,踏著鐵蹄!
“俺的雞……”
杌子一急叫了出來,打個趔趄睜開眼。左右看看,四周漆黑。
他啥也看不見,耳旁咯吱咯吱像是抬棺材的聲音。
“完了,這回是真完了!”杌子沉吟著。
……唉!死了也好……他覺得自己早就該死了。於是忍著劇烈的頭痛,閉上眼重新躺下。
“啥動靜?!”
外面的咯吱聲停住,一個男人的聲音,帶著驚疑屏住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