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身上的胎記,作為臣子的李向陽,絕不可能知道。
可他不僅知道,還將齊貴妃的身世說的清清楚楚。
再加上,北衙的大牢裡,還關著當初因劉太醫牽扯進孝德皇帝一案,雖判了死罪,卻尚未行刑的劉氏遺孤——丹竹。
齊貴妃的隋氏女身份,便就被證得死死的。
再加上八皇子的死……
皇帝先前在今日之事上,允許齊貴妃“以命換命”,留魏王的性命,是因著他與魏王的父子情。
可如今事關八皇子的死。
那點父子情,也不夠魏王死的了。
不需沈靈犀再多說一句話,也無需再提供更有力的證據。
只要皇帝相信李向陽的話,便就足夠。
齊貴妃跟在皇帝身邊那麼多年,自然也明白,這回哪怕她咬死不認,怕也難以善了。
魏王亦是心知肚明。
母子二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
魏王不可置信地質問,“母妃,八弟……八弟之死,竟是你動的手?”
這是要捨車保帥的意思。
似是因著親生兒子的質問,齊貴妃的面上,終於有了驚慌之色。
“噹啷……”
她丟掉手裡的羽箭,方才因為將羽箭抓得太狠,她的手掌被羽箭劃得血肉模糊,鮮血從她掌心滴落。
“皇上……”齊貴妃跪行到皇帝面前,鮮血淋漓的手掌,抓上皇帝的手。
“當初是臣妾以為大郎死了,眼紅溫貴妃得您寵愛,一朝得勢,才會對八皇子痛下殺手……臣妾認罪,臣妾全都認罪,這一切都是臣妾的錯,您殺了臣妾吧。”
皇帝冷哼一聲,甩開她的手。
沈靈犀的目光,落在皇帝沾血的手背上,似想到什麼,臉色微變。
而與此同時,齊貴妃收力不及,整個人被甩伏在地上。
只是很快,她又直起身,似慌不擇路地,跪行到楚琰面前。
“太子殿下……”她依法炮製,向楚琰伸出帶血的手掌。
然而,卻連楚琰的一片衣角都沒碰到,便被楚琰後退一步躲開。
齊貴妃抓了個空。
“太子殿下……”她抬起頭,眼中帶著與她那副驚慌語氣,截然不同的挑釁,“殿下,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孝德皇帝品性高潔,君子風度,可我卻為了一己私慾,讓李向陽給他下了劇毒,那烈陽之毒,毒發之時,痛苦萬分,五臟六腑皆似在烈火上烹煮……”
楚琰聽到這話,想到當年回東宮時,親眼看見父親慘死的模樣,心底被他壓抑多年的恨意,開始在胸中翻滾。
他原還剋制冷肅的面容,不知不覺染上一抹濃戾,周身立時瀰漫著冰冷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