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靈犀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厭惡。
“你只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命罷了。”她用故作平淡的語氣道:“這些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況且那‘烈陽’若是混在香料裡焚燒,聞見氣味的人,定然全都會同孝德皇帝一樣,暴斃身亡。可我卻聽說,四年前東宮裡只死了孝德皇帝一人。”
雲崇一雙眼睛看著她,似猜到她會有此疑問,笑了笑。
“烈陽自然是有人單獨給孝德皇帝一人下的……烈陽產自藥宮,且無色無味不好查。可這‘闢寒香’,卻真真切切是李向陽千方百計送進宮的。”
“只可惜,李向陽為了甩鍋給徐家,借徐遠善那傻子的名頭,開得香鋪,為此還分了好大一筆銀子,給徐家賬上。即便東窗事發,李向陽也能將此事推脫到徐遠善頭上。”
他說著,朝窗子外頭努了努下巴:“所以我才設下此計,先讓這香鋪回到李家手裡,重新開張,然後嘛……”
沈靈犀抬眸,淡淡睇著他,“然後如何?”
“然後就故技重施,把那案子,再演一遍。”雲崇為自己這絕佳的主意,沾沾自喜,對沈靈犀循循善誘道:“以太子殿下如今地位,將這新’添香閣‘的’闢寒香‘,重新放進內侍監的採購名冊裡,讓它成為貢香,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
“等各宮燃上闢寒香以後,在宮裡再做個相似案子出來,就這麼一查……拔出蘿蔔帶出泥,李家不就是甕中之鱉了嗎?”
“到時隨便殿下想如何處置李家,就如何處置。只要殿下報了這殺父之仇,你這太子妃的位置,就徹底坐穩了。”
“這確實是個好法子。”
沈靈犀點頭,瞧著像總算相信了雲崇的話,“不過……正如你所說,就算查出李家來,孝德皇帝那案子,明面上證據也都指向徐遠善,若想坐實此案,還缺個人證……”
她看著雲崇問,“到時,你願意在皇帝面前,指認李向陽嗎?”
雲崇臉上的笑,僵了一瞬。
只是很快,他乾笑兩聲,“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俗話說送佛送到西,我既費了如此心力做下此局,將來如需我出面作證,我定萬死不辭。”
沈靈犀聞言,滿意地笑了。
她整個人放鬆下來,重又捻起茶盞,抿了一口茶湯,“說說吧,你如此賣力,想從我這兒求什麼?”
“雲疆王的位子。”
雲崇幾乎是立即回答,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我別無所求,只求殿下能把雲妄那小子攆滾蛋,讓我做雲疆王……日後我雲崇,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此生絕無二心。”
“雲疆王的位子不能給你。”
沈靈犀眼皮都不抬一下,斬釘截鐵地拒絕:“這位子是雲妄拿命掙的,況且,當年戾帝拿我的命,換你離開雲疆。如今我又怎會讓你回去?只要我活著一天,此事這輩子你想都不要再想,絕無可能。”
雲崇的眼底閃過一抹陰鷙。
只是很快,這抹陰鷙便被虛假的笑意所取代。
他重又抬起眼簾,諂媚地笑笑:“我就知道,以你的性子,定不會同意此事。若你方才真應允了,我肯定覺得,你是在騙我……”
沈靈犀嗤笑一聲。
雖未明言,可那神色卻像是在說,“就憑你也配讓我騙?”
雲崇一口老血梗在喉頭。
他緩了幾息,方才忖度著問:“那我求個自由,你總該允我吧?”
“哦?”沈靈犀這才抬眸,拿正眼瞧他,“怎麼個自由法,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