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相本是忠直良臣,只因為直言上諫,得罪一些人……”
“可是那宦官趙談?我聽說袁相已經把趙談,敲打了一頓了!”
文帝坐車出行,趙談在車上服侍。袁盎跪在馬車前,向文帝進言說:“皇上,我聽說能和您一起坐在乘輿上的人,都是英雄豪傑啊,如今大漢雖然缺乏英雄豪傑,可是陛下現在怎麼和一個太監坐在一起呢?”文帝聞言大笑,就立即讓趙談灰溜溜下了車。
不用說,這樑子,袁盎和趙談結死了。外放為吳相,估計是趙談近水樓臺,向文帝天天搗鼓的。
袁盎的侄子袁種,在送別袁盎時對他說:“吳王劉濞驕橫欺主已經很久了,常有反心。你如果想要彈劾他,吳王如果不上書彈劾你,就會殺你了。南方潮溼,你每天只管飲酒度日,不管事務。時常規勸吳王不要謀反就行了,這樣才能不被殺害。”
袁種給袁盎的建議意思是:
只管飲酒:隱藏自己的鋒芒,不引起劉濞的猜忌。
不管事務:表明自己的態度,不插手劉濞的事情。
偶爾規勸:說清自己的觀點,不支援劉濞的謀反。
總而言之,袁盎希望自己在劉濞手裡能活著。
這也證明,袁盎的直言是分人的。對於願意納諫的文帝,袁盎是能夠直言進諫的。對於劉濞這樣的人,袁盎還是明哲保身的。
袁盎採納了袁種的計策,吳王果然厚待了袁盎,並未加害。
聽季布為袁盎開脫,王娡沉默了。之後輕笑:“袁相被吳王厚待……以吳王之財力,拿好處不少吧!那袁種,倒是個通透之人。帝王侍從,會察言觀色。”
季布紅臉,沒再說話。
文人向來如此,外方內圓。說什麼直言上諫,道什麼剛直不阿,在涉及自身性命利益的時候,唯有自保,只餘一身酸腐之氣。敢於抬棺上朝進諫的,又有幾人?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當是讀書人。因為文人好名,陰私促狹,做起壞事來,更不擇手段,反是粗人望其項背。
以大公無私著稱的良臣袁盎,尚且這樣,遑論他人?國家之棟樑,社稷之良相,說到底都是想出將拜相,博名望、兼得利。
世人哪個不是如此呢?各人都為自己的利益出發點行事,她何嘗不是如此?
想到這裡,王娡又記起吳太子劉駒。
她喬裝,他私訪。身份不明的情況下,劉駒的熱忱,愛慕,友善,都是基於招徠她王娡的。
一個漢政權皇太子姬,一個藩署國太子,從根本利益上,二者是對立的。即使是你死我活,也說不出誰對誰錯。
何況,她的老公殺了他的哥哥;他的父王處心積慮要造她身處皇家的反。
這,不是水火共妖嬈,是水火不相容!
想到這裡,王娡咬咬嘴唇,對季布輕輕說:
“明日辰時,我們去吳王宮,傳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