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硬要從明遠市選出周遊、王浩那間還處於搖籃之中的古玩店最強勁的競爭對手,明遠樓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自然而然的,王浩選擇的第一個刺探地點也就是明遠樓。
明遠樓有三層,第一樓所出售的大部分都是現代的工藝品,雖然有點欣賞價值卻入不了周遊和王浩的眼界;而第二樓所出售的都是有價值的高階仿製品,有的甚至還價值十數萬元呢;只要第三樓,那裡全部都是真品,據說那裡還存放著一尊價值三百萬的瓷器作為鎮店之寶。
說實在的,以前周遊和王浩都想去見識一下,只可惜他們當時的身份是學生,沒可能購買價值昂貴的古董,只能抱著學習的態度進來參觀一下罷了。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周遊和王浩可以以大顧客的身份前來參觀,甚至是購買。
而此時,周遊和王浩直接略過第一樓,殺奔到第二樓。
良久。
周遊和王浩兜轉了一圈,最終在一隻四方底的紫砂壺前停了下來。
“古玩圈好可怕!”
觀摩了許久的王浩看著琳琅滿目的高階仿製品,心有餘悸地呢喃起來,眼神有點迷離。
周遊笑問道:“你怕了?”
王浩似乎被刺激到,回擊道:“不是怕,而是突然覺得自己的知識怎麼也不夠用。以前總覺得自小接觸古玩到現在,即使不是火眼精睛,至少也不會被假貨那麼容易就矇混過去。不想來到這裡,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古玩界的造假技術日新月異,不是小小的我就能全部看破的。”
“你知道就好。”
難得王浩有如此認識,周遊只有高興,沒有絲毫的遺憾。
王浩指著跟前一隻賣相相當完美的紫砂壺,評價道:“這些年裡,國內外各大拍賣場所拍出的精品紫砂壺屢屢創下天價,使得國內的紫砂壺迅速升溫,使得紫砂壺的贗品越來越多,越來越真。”
周遊順著王浩的話題,將紫砂壺反過來,露出底下“時大彬制”的款識,認真地說道:“時大彬為明萬曆至清順治年間人,為我國紫砂壺工藝一代宗師,他確立了至今仍為紫砂業沿襲的用泥片和鑲接那種憑空成型的高難度技術體系。但是由於紫砂壺屬於易碎生活用品,據後人簡要統計,其存世作品,包括見於著述的不過數十件而已。但是其後朝的仿製品則非常多,從清代開始一直到新中國成立之後,都有制壺工匠以及藝術家仿製時大彬的款式,其中不乏極具收藏價值的大師級作品。民國仿製的時大彬壺在款識上比較容易辨別,採取正方形款識,在‘時大彬制’四個字的邊框上有細緻的回紋,器型上則多種多樣,甚至很多壺的器型都是憑空創造出來的。”
周遊手裡的紫砂壺,那“時大彬制”四個字的邊框的確上有細緻的回紋。
王浩微笑起來,卻不回話。
周遊繼續說道:“這隻紫砂壺是四方執壺,的確是民國仿製明代時大彬款紫砂壺的傑作。不過此壺簡潔渾厚,整體稜角分明,但是線條又不缺乏圓潤,外壁沒有任何的花紋或裝飾,但簡潔反而增加了一種高貴的氣質,渾厚剛勁之中帶著難以雕塑的古樸,給人一種低調的奢華的味道,堪稱大師之作。最是難得的是這把壺的整體儲存得很完美,若是能湊齊這樣一套茶具的話,即使全部是仿照品,它們的價值也會水漲船高。”
“精彩!”
王浩聽得是心悅臣服,誇獎道:“不愧是老師的最得意弟子,這樣的文化功底連我都嫉妒了。說實在的,我之所以認出它的真偽和年代,皆是因為它的包漿自然潤澤,以及底部的‘時大彬制’款識過於清晰,弄巧成拙,這才使得我洞悉其本質。不想你不僅看出了它所有的破綻,還將它所代表的意義和味道都描繪出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王浩一邊回話,一邊將紫砂壺給買下來。
周遊笑著回道:“這隻紫砂壺要價只是4000元而已,絕對划得來。如果你能湊齊一整套的話,其價值恐怕會接近你那塊紅山古玉,絕對可以成為未來店面的第二件鎮店之寶。”
王浩繼續微笑。
周遊終於有了感覺,問道:“你可不要告訴我你家裡恰恰好就有剩餘的茶具?”
王浩卻笑著回道:“那裡有這麼巧合的事情。不過我手裡沒有剩餘的茶具,可是我知道哪裡有。”
“誰?”
周遊本能地追問起來。
王浩回道:“我們公司,死當。”
周遊笑了,笑得很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