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回頭看了眼兩個孩子,入目是一片歲月靜好的模樣。
他心裡甚是欣慰,沒想到過了古稀之年,登仙無望,他這老道竟還咂摸出點兒凡塵中“老人膝下子孫承歡”趣味兒。
甚好,甚好。
大道繁昌,不如我老兒,餘生也逍遙一回。
“師兄,可有沒有什麼讓我的境界突飛猛進的辦法?”
薛無至看她“求知若渴”的大眼,莞爾笑了,“有哇,你從此每日早起一個時辰,陪你師兄我打坐,日月精華儲存夠了,水到渠成。”
雲昭咬唇思索,竟沒發現他在和自己逗樂兒。
不過以前雲七師兄也說過。
——人常能清淨,天地悉皆歸。
她立馬翻身坐下,開始凝神調息。坐了沒一會兒,一陣颯颯的響動,黃綠的小花兒抖落她一身。
雲昭茫然抬頭,看見上方樹枝上,抱臂穩坐的少年,他眉目明秀,笑起來格外好看。
“好哇,師兄!你作弄我!”雲昭又羞又惱,臉紅得像猴屁股,她使勁地蹦起來,伸直了手臂卻也夠不到最低處的樹枝。
少年暢聲大笑起來。
院子角落的小屋子裡,一隻小狐聽見聲音抬起了頭,它跳到窗邊的木几上往外看,發現“主人”沒有危險,只是在玩鬧。
聽了一會兒歡聲笑語,它又蔫蔫得垂下頭來,耷拉著耳朵躺在窗沿,又過了不久,它好像懶散得要睡著了。
它很久沒有臥在小昭暖暖的胸口睡覺了。
——萬法皆空,因果不空。
小狐是不是也有自己的魔境呢?
人間的歲月飛逝,猶如白駒過隙。
牆頭的雪積了就化,不知哪裡吹過來一顆種子,又在雪水滋養過後發芽。
鞭炮鑼鼓聲每歲都會守著時辰響起,樹梢的棗花被兩人晃落,頂多是今年結果時被師父罵一頓,第二年的棗子還是會圓滾滾的結一筐,正如那山中的杜鵑,豔麗如火,熄了又生。
——
四年後。
“師兄!接著!”
八月暑氣漸重,蟬鳴聒噪,果實累累的棗樹上少女裙裾翻飛似蝶,淺藍滾邊的月白紗裙襯得她面容更加清秀動人,只是那雙杏眼機靈狡黠,多添了幾分靈動。
一雙細嫩如藕白的手抓住樹枝,而後粗暴的晃動起來。
“師兄,你接著了沒有啊!”
少年著白衣玉冠,抱著一個破了口子的竹筐四下躲著,間或想抬頭說話,就被掉下來的棗子噼裡啪啦的砸了幾個“腦瓜崩”。
“雲昭!”他無奈的抱頭喊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