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心裡微暖,唇角也牽出淺淺的笑來,眼神在片刻的迷茫後,變得堅定從容,“我相信師父和薛師兄。”
薛無至握緊了她的手,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場,“若真如你所說,我絕不會容他們害你,拼上我的命,我也會帶你離開。”
枕鯤沒有說話,他看了看三個人類,又看了看九思,心中似有打量。
“那麼,你們是不是該想一下眼前的事,”他擰著眉看向雲昭,“九思被發現了,現在他不可能再跟著你回靈應派,他又如何打算?”
九思本來抱著臂在想事情,聞言冷冰冰得抬起頭,“為什麼我不能回去?”
“枕鯤說的對,”雲昭坐到他身邊,與他對視著,“鵠鳴山的誅妖大陣尚且只算是試探,回了靈應,那才是真正的殺陣。”
“我不在乎,”他的眼睛裡沒有任何雜質,清澈得令人嫉妒,倒映的也只有雲昭一個人,“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這話他說得就好像要吃飯要喝水一樣自然,但是其他幾人的年紀也略懂一些男女情愫,見珩怎麼看,都怎麼覺得雲昭九思的感情不太像一般的“主寵”感情。
“為了你薛師兄,刀山火海你也赴,”枕鯤譏諷得笑了一聲,“九尾為你拼的命會比他少?怎麼,就因為他是妖怪,不配和你們人類在一起嗎?”
其實九思並不在意雲昭怎樣待他,畢竟佐天門的大禍,他一直覺得自己難辭其咎,哪怕雲昭一輩子不原諒他、恨他,他也不覺得過分。
原本能留在雲昭身邊,他已經很滿足了,不過不知道什麼時候,他連留在身邊也不行。野獸都是有領地佔有欲的,九思也不例外,他一點點看著雲昭身邊的人越來越多……他不懂什麼正派不許,他只覺得自己的位置是被硬生生擠掉的。
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呢?捏著他生殺權的從來都不是別的什麼正派人物,一直都是將他揣在懷裡暖著的那個小姑娘。
現在那個小姑娘是真的不要他了。
他的眼尾慢慢變紅,體內的殺氣難以抑制,他知道自己可以輕易地將薛無至殺死。
“為什麼不行?”
他的眼睛讓雲昭想起年幼時,那個晚上臥在枕邊毛絨絨的小東西,小狐鼻尖總是被水汽蒸得亮晶晶的,眼睛撲閃撲閃。
小云昭幼時比現在開朗,也話癆,只有小九聽她說一些瑣碎的話。
——玉嬸昨日一籠包子打翻被酒樓的大狗撲過來囫圇一口吞了,那嘴巴可真大呀……
——常叔鋪子裡又出了好吃的點心……
小狐不厭其煩得聽著她唸叨,認真極了,每一句都會嗚嗚的應聲。
九思看著雲昭,他漸漸明白雲昭眼中的堅定,殺意一下子褪去,胸口好似被人悶打了一圈,喉頭有血,眼中有淚,不肯落下。
“我們會再見的,”雲昭輕輕抱住了他的頭,像在說給自己聽,“小九,答應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