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受不了這般窩囊,姜懷恩大氣,“他奶奶的,糊弄到老子頭上了。”
自是不會因為這麼一塊碎銀子計較的夜三更自嘲道:“騙的是我的錢,黑舅急什麼急?”
姜懷恩撇嘴哼笑一聲,“也是,你是有錢人,這種冤大頭你是樂意為之。”
理解這崑崙奴對自己的成見,推己及人,設身處地的想一想,若是自己的刀丟了可做不到如此相安無事,怕是都能把對方打死。
夜三更很有自知之明的沒有接話,生怕惹起自家門中這個黑大漢的暴脾氣。
白無常適時介面道:“這小孩滑的很,他的話能有幾分真假?”
夜三更透過破爛柴門瞧著那小童消失的方向,捏著下巴沉吟不語。
自是不會將火氣發到共事多年的老友身上,姜懷恩道:“怎麼可能是真的,小屁孩一個,鬼心眼子恁多,騙錢都能騙到大人頭上,還有什麼話編不出來?”
白無常若有所思,“恰是鬼心眼子多,才怕是防不勝防,這小孩子既然都敢騙大人,編上兩句瞎話又有什麼不敢的?”
對於姜姝的話,姜懷恩從兩人搭檔的頭一天起就百分之百的相信,倒不是因為白無常有多聰明,純粹就是因為骨子裡的自卑感,即便是周圍人並無任何明顯表露,只是打小生就便與旁人不同,自然而然就會產生這種難以解釋的心理。
是以這個綽號與膚色很是符合的黑無常附和點頭贊同,“有道理,不得不防。”
同樣也是瞭解自己這個老友的白無常沒有接話,而是看向夜三更。
剛才那句話指桑罵槐一般還不就是說給這個自家晚輩聽的,只是對方好似是不懂一般,夜三更的無動於衷便讓姜姝特意留心了些。
扶了扶遮住大半張臉的帽簷,露出一張纖細薄唇,白無常姜姝問道:“你在想什麼?”
自然並不是失神的夜三更自是知道對方是在跟自己說話,略一沉吟,“在想剛剛那個小孩說的話。”
剛剛跟小童那幾句幾個呼吸便結束的對話被姜姝從腦子裡過了一遍,根本想不通那幾句糊弄居多的話裡有何破綻。
“暫且不論這小孩好壞,有人找他傳話十有八九差不了,我們既然在老趙這裡,孩子再小,也不會觸保甲的黴頭。”話鋒緊接一轉,夜三更忽然問了一句,“那小孩是不是說過一句,經常見那人去鬼市裡‘賣’些好玩的玩意兒。”
刻意加重了一下話中的“賣”,是去聲而非上聲。
立馬便明白了夜三更的意思,白無常姜姝道:“難不成是那盜墓趕屍人讓這孩子傳的話?”
夜三更搖頭,“不知道。”
緊接心中一動,夜三更又道:“應該不會是丁帶狗那傢伙,他躲我們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做出這種自投羅網的事來。”
姜懷恩插話道:“會不會是搶了包袱後發現是刀,於他而言又沒用,所以這是主動跟我們示好?”
夜三更啞然失笑,“我的黑舅,那可是殮刀墳的刀,他拿來無用,可他又不是看不出這刀的好壞,轉手賣給哪個刀客,也能大賺一筆。”
話未講完,看見姜懷恩眼睛瞪得像銅鈴,夜三更很識趣的轉變話鋒,“當然,也許是懾於我們殮刀墳的威名,一害怕主動示好也不是沒這個可能,只不過,示好的話,直接把刀還回來不就行了,用得著不露面來嚇唬我們?”
見姜懷恩那張夜色裡更是模糊的黑臉上那雙被襯得煞白的眼珠子趨於緩和,夜三更道:“所以我感覺不會是他。”
兜帽下姜姝的聲音有些陰冷道:“正如你所說,他完全可以拿刀換錢,難道這一句‘想活命就快走’,不就是嚇唬我們好讓我們離開的意思麼。”
夜色下夜三更臉上一苦,心如亂麻。
在姜姝看來,綽號丁帶狗的丁甙搶了刀,自然會想盡辦法的不讓他們找到,怕是這個盜墓趕屍的湘西人還真就在鬼市裡,見到他們尋了來,才會有此多此一舉且上不得檯面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