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巡都御史,年逾五十,天命之年,纏綿病榻已有數月,家中請名醫無數,皆藥石罔效。
宋虞將井中月的傘借與孟星河。
雖說井中月百般不願,還是拱手交出,太陽下山之前,怕是門都不能出了。
他們來到御史府上,果見一老人虛弱的靠坐在床邊,雖說發已發白,但是依舊能看出其年輕時是個斯文俊俏的公子。
宋虞靠的近了,發現季晴的身體周圍隱隱飄散著一股邪氣。
這股邪氣很隱晦,若不仔細觀察並不會被發現。
“你希望我怎麼做?”宋虞看向身側站著的孟星河。
因為隱身近了屋內,所以孟星河便將傘收了起來。
“你應該能看到他的體內藏著什麼,我一樣姑娘能幫忙將他體內的汙穢盡數拔除。”
宋虞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季晴。
“身為巡都御史,身邊竟然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他本有一妻一子,其子年少有為一腔熱血,正值邊境動亂,其子滿腔赤誠為國戍守,與十年前戰死,其妻聞子離世,一病不起,次年秋季病逝與其懷中,自那以後,他便在沒娶妻,連個妾室都沒有。”孟星河說的很平靜,就連平日裡的聊天都比她有感情,可這平靜一下的波瀾壯闊或許只有她自己懂。
“你很瞭解他。”不是疑問,是陳述。
孟星河看著季晴又看向宋虞:“世間沒有任何人比我更瞭解他。”
宋虞轉頭看了她一眼。
“這邪氣可不是簡單的入體。”
“我知道,他的靈魂包裹著世間罪惡。”孟星河說著眼眶微紅:“他的靈魂沒有安息過。”
宋虞抬起手,雙指輕放在季晴的額角窺探到他靈魂深處。
那裡不停的上演著慘烈的一幕。
將軍身穿血染的破碎鎧甲,半跪在成千上萬的屍體之中,手握赤紅的旗幟,殘破不堪的旗幟上隱約的出上面寫著“倪”。
他曾是倪國的將軍?
宋虞再仔細看去,卻見他面前站著一名白衣女子,她的白衣沒有沾染一絲汙穢,與這血腥骯髒的戰場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她兩手輕輕放在將軍的頭上,那搖搖欲墜的頭盔,被她推翻在地滾到一邊,凌亂的頭髮隨著風肆意的飛舞著。
“還想要殺我嗎?”女子的聲音很溫柔,但是在這種場合下說出來,卻異常的可怕。
就連宋虞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將軍抬起頭來,望著女子,即便他此時已經狼狽不堪,可他的眼中卻依舊桀驁不馴,睥睨眾生:“殺,生生世世我都要與你戰鬥下去。”
“倪國,亡了。”女子語氣輕飄飄的,似乎並不在意他的話。
“即便只有我一人,也能叫你萬劫不復。”他撐著旗杆站了起來。
“我乃,倪國國君,我的子民,我的家人皆葬與你手,今日殘存於此不為苟活。”說著他撿起地上的一把刀橫在脖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