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正三十年,黑風崖動亂。黑風崖首領馮一肖驚才絕豔,憑一己之力鍛造出絕世神兵,妄想以此稱雄天下。他鑄造了神兵‘魔刀’,以心頭血為引締結引靈關係,一時之間一手遮天。後天劍門第五代傳人黎正風前輩以身祭爐,拼的‘聖劍’降世。後黎老前輩四位至交好友攜聖劍與黑風崖殊死一戰,最終將馮一肖鎮壓,魔劍被封。四位先賢生怕聖劍被心懷叵測之人拿去行不義之事,便想盡方法將其劍靈一分為五,各自拿了一份鑲進配劍之中,剩下一份交給了黎前輩的孤孀幼子。後來五家為了避嫌,從此斷了來往,至今也有三百年了……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又怎麼了?”
“我有疑問。”少年一本正經,“恪叔的意思,是‘天劍五門’是真實存在的?”
“那還能有假。”
“那為什麼如今魔刀蠢蠢欲動,卻沒見有人抵抗呢?”
“這……這是因為單論一門的力量,不過是當年聖劍的五分之一,怎麼可能對抗的過呢?”
“恪叔給我講這些,是想讓我去找其他四門嗎?”
“現在只有你了。”過了半晌,黎恪無奈一嘆,“門主臥病,黎氏作為正門正統傳人,卻為了自保到現在都不敢出聲。仙門百家人人自危,又都是一副各人自掃門前雪的德行……你說,我們若不是那個挑頭的,難道要等死嗎?”
“父親病體未愈,我還未有此意向。”
“門主已經同意了。”黎恪趕緊接上去,“少門主正式接任後,我會帶著老門主和二少爺三少爺隱退,不會讓你由後顧之憂的。”
那少年看了他一眼,便不聲不響地立了起來。他手指點了點一副已經破爛不堪的地圖,向來四平八穩的語氣裡多了一絲戲謔:“就靠這個找?”
“自然不是自然不是。”黎恪趕緊道,“等到您和長安劍磨合好了,緗靈對您認了主兒之後,它自然會為您指引方向。”
“緗靈?”
“就是長安劍魂啊,說白了,就是當年聖劍劍魂的五分之一。”
“那他會帶我去哪裡?”
“每一個劍魂只能感應一個另外的劍魂,這個要等緗靈認主之後,看他把你往哪裡帶了。若是向南,就是赤門;若是向北,就是玄門;若是向西……”
“我覺得不保險。”
“……小少爺,您快醒醒吧,黑風崖都叫囂到家門口了,您不能再猶豫了。”
“那好吧。”少年答應下來,“父親沒有意見的話,今天舉行儀式,我明天就出發。”
少年名叫黎夏,今年十八歲,是正門黎氏正經八百的少主。他這人最與眾不同的一點便是總有些不合時務的淡定。譬如現在,他絲毫不覺得黑風崖打過來到底有什麼可怕的:說到底,對方也不過是一群人,都是修士,他家族百年根基,做什麼非得去怕一群半路跑出來的小鬼?
再說,他們低調行事已有幾代,那群人並不知道正門是當年天劍五門之首,而且他不覺得自己那個病怏怏的父親會招來什麼追兵仇家。他總覺得這件事還離得很遠。
正門位於豫州桐城,是個很繁華的地方。正值金秋九月,秋陽亮晃晃地照的人心暖洋洋的。幾片帶了陽光的銀杏葉飄下來,落在了黎夏腳邊。天是那種極為清透的藍,美好的如同一場絢爛的夢境。這般色彩鮮豔的秋日,黎夏實在是很難把它和殺戮聯絡到一起。他晃晃地在桐城主街道上亂走,深吸了一口帶著陽光味道的空氣。
黎夏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舒展開了。他此時突然一點兒也不想去管莫名其妙的黑風崖,他只想找個樹梢,隨便自己坐一會,或者遇見個劫匪也沒關係,他正好可以體驗一下“行俠仗義”的快感。
他摸索著腰間的長安劍柄,想要再次把它拔出來欣賞一下這默默無聞的轉世神劍。有什麼靈力在他手掌間流動,黎夏一用勁,只聽“錩”一聲——
什麼也沒發生。長安劍依舊躺在劍鞘裡。
黎夏:“?”
他不肯相信似的再次用靈力去拔那把劍,長安劍卻彷彿犯了犟的小孩子,愣是沒有一點反應。黎夏摸了把臉,半天才接受了這個令人驚愕的現實:他離家才一個時辰,自家佩劍就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封劍了!
……這個世界太玄妙了。
黎少爺看著長安——實話說,這玩意現在就是一根裝飾精美的燒火棍。他盯了他半晌,突然認命一般將那燒火棍往身上一背,繼續趕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