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棟樓裡的聲控燈都亮了。
昏暗的黃色燈光落在莊嬰姿身上,就像是巫師的咒語,令她雙腳發軟,根本連逃跑的意識都泯滅了。
如果說白天的戴天仕在怪異的衣著之下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那麼此刻的戴天仕渾身散發出來的卻是刺骨的嚴寒,毫不保留的敵意。
這股敵意就像是一柄鋒銳的長劍,架在莊嬰姿脖頸上。
“這麼晚了,你沒必要親自來,怎麼不打個電話呢?”戴天仕帶著濃濃的敵意,一步步走向莊嬰姿。
莊嬰姿就像是虎口之下的小白兔,不自覺地佝僂起來,緊緊抱著挎包:“我沒你電話……而且……我怕你要錢……我帶了錢。”她說著,從挎包裡掏出那疊三千元現金,顫顫巍巍遞了出去。
莊嬰姿的手抖得厲害,讓紙幣在黑暗的房間裡沙沙作響。
戴天仕停住了腳步,伸出手杖循著聲音掃到了紙幣。
莊嬰姿太害怕了,手猛然一振,幾乎是將三千元紙幣撒向戴天仕,轉身衝到了門外。
腳步聲再次喚醒了樓道里的聲控燈,她終於感覺到了這黃色燈光帶來的暖意。
戴天仕蹲下身,捏起三張紙幣,尋到了盲標,鬆了口氣。
“你幹嘛嚇成那樣?”戴天仕的聲音突然的變了。
溫柔得跟剛才就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莊嬰姿撫著胸口,發現襯衫都溼透了。
她很想哭。
“你是人是鬼啊!”莊嬰姿吼道。
聲音在樓道里帶來嗡嗡迴響。
戴天仕走到門口,在牆上一陣摸索,找到了白熾燈的開關。
雖然他用不上,但顧阿姨不可能不裝燈。
“幫忙把錢撿一下,如果要喝水就自己燒點。”戴天仕回到了自己的轉椅上,隨手為桌上的人偶蓋上了一條白毛巾。
莊嬰姿這才緩步進來,虛掩上門,目光呆滯地看著一地的百元大鈔,緩緩蹲下身,一張一張揀在手裡。
戴天仕輕輕按下MP3的按鈕,音箱輕柔地吐出一曲木吉他演奏樂。
音樂撫平了莊嬰姿心中的恐懼,她終於能夠抑制住抽泣,帶著濃濃的哭腔問道:“這是什麼音樂?”
戴天仕只是靜靜聽著音樂,並沒有作答。
莊嬰姿蹲在地上,又不可抑制地哭了起來。
眼淚滴落在牛仔褲和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