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這時候能有個信任的人來告訴江岄該怎麼做就好了,他一直都是腦袋空空的狀態,失去了太多的記憶,就連情感也不完整,終日沉浸在虛無的黑暗中,一面排斥著仇恨,一面又期待著,誰能來拉他一把。
他是相信浮黎的,可是他潛意識裡卻覺得,浮黎不是那個能把他從谷底救回來的人。
正躺在床上安歇的江岄突然一口鮮血噴出,嚇得趴在榻邊打盹的華胥猛地一彈,往後一仰摔了個大跟頭,痛呼幾聲,揉著屁股挪到江岄跟前,擠眉弄眼道:“上神你沒事吧?怎麼突然吐血了?嚇我一跳……”
江岄緩緩吸了一口氣,從榻上起身,啟唇溫和道:“無礙,只是夢裡饞蟲犯了,不小心咬了舌頭。”
不過是胡亂謅來的藉口,雖是神魂,驟然吐血也並非小事,但江岄都快習慣了自己這副病弱的模樣。
華胥摸了摸頭,偷偷翻了個白眼,上神這是拿他當傻子騙呢?
他自然是不相信這番說辭的,卻也不敢明言,只是奇怪那日瑤池赴宴究竟發生了何事,帝君負氣離去,到現在也沒來看望上神一回,上神又一連昏睡許久醒來就吐了血。
難不成是因為遁神殿下?可是遁神與這二人並無瓜葛啊。
江岄沒有多餘的心思揣測華胥心中所想,自顧自地調息靈氣,好在即便他大不如前,靈力也依然深厚。
死而復生已是逆天改命,東皇鍾能饒他不死,定是天道有所指示,他的命絕不是白給的,這樣一日一日地消沉下去,不是辦法。
“上神……”華胥見江岄呆坐在榻上緊閉雙目,神情並無虞色,眼珠一轉,便開口道,“鳳棲梧那廝幾次來天宮找事,都被人給冷嘲熱諷一通之後打發回去了,一點情面都沒留,還有仙子氣不過潑他水呢,你都沒看見他那倒黴樣,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江岄眉目沉靜:“沒有旁人在,喚我江岄便可,鳳棲梧乃是人族的統治者,神族理應以禮相待,不可因私情平添汙水。”
華胥抿唇道:“……哼,還不是他給臉不要臉……”
江岄慢慢睜開眼,一雙漆黑空洞的瞳仁凝視著華胥,溫聲道:“華胥,謹言慎行,可記好了?”
華胥立時閉嘴,明知江岄看不見,卻也重重的點頭,他本來也不想提鳳棲梧那狗東西的事,只是看上神面色不好,才想找個話題逗上神開心的,只可惜好像起了反作用。
“華胥,你是大澤的水神,我又能護你幾時?以後的路終歸是要你一個人走的,要好好聽話,知道嗎?”江岄語重心長道。
華胥眉間一擰,腦袋一蒙,不知為何,突然耳邊似乎響起了一個聲音。
“……你也是邀月的將軍,我與神族交惡不能連累你和邀月,這條血路我一個人走就行了,你就在這守好我們的家乖乖等我回來,不許亂來,知道嗎……”
“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們的,相信我。”
“騙子……”華胥喃喃道。
江岄聞言神色一動:“華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