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不可一日無君,這是非常淺顯的道理,更何況如今所有大臣都知道,自己背後還有個楚王拿著刀抵著,哪裡還會有什麼別的想法,因而在距離藺赦跟天子兩個人失蹤的一個月以後,在狩獵場中的大臣們終究人心浮動起來,誰都知道,現如今是分岔路。
倘若那兩位真的回不來,現在擁戴那位原本的四殿下,現在的楚王,就是從龍之功;倘若那兩位真真正正,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回來,那他們幾乎離死不遠。
但是前提是,那兩位要回的來。
而在藺殊兩夫妻的經營下,如今在狩獵場裡頭,還抱著對藺赦父子兩人信心的大臣,實在是日益減少,而沈馥這邊,尚且沒有什麼變化。
一來是所有人都知道藺殊這位楚王殿下很有可能是未來的天子,而沈馥出閣前被這樣楚王惦記的事情,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因而沒有誰來為難她,二來是如今隨行大臣裡頭還有兩個跟這位安王妃息息相關的人,說白了,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但是這些對於沈馥的款待,並不能改變某些大臣已經暗中吩咐搜查人員,見到藺赦父子兩個格殺勿論。
畢竟富貴險中求嘛。
這些事情沈馥雖然不是一清二楚,但是大概也能知道端倪,只不過在藺殊等著她上門找他的時候,沈馥卻仍舊不緊不慢,安安穩穩的做著自己的事情,甚至時不時讓藺殊知道,沈馥又在為藺赦裁新衣。
而就在這種情況下,沈鬱卻意外懷孕。
當這個訊息傳到沈馥耳朵裡的時候,沈馥正在為藺赦繡新衣裳,聽得訊息,她卻頭也不抬:“你們想個法子,儘快將那兩個丫頭送到楚王殿下床上,別折騰太久,免得夜長夢多。”
她稍稍停頓,將衣裳的花紋繡下最後一針,才抬頭再次開口:“再想辦法讓流碧亦或者飛朱,把楚王妃肚子弄沒了,手腳乾淨點。”
沈馥雙眼裡頭沒有半點情緒波動,但是松亭芳主,以及軟玉三個人,都知道自家姑娘此刻心情極為不好,畢竟當初不是楚王,自家姑娘的孩子也生下來了,現如今楚王妃有孕,自家姑娘怎麼能輕易放過這件事呢?
這樣想著,她們自然少不了想到自己伺候的姑娘吃苦的樣子,心下原本有些不忍的幾個人,登時也鐵石心腸起來:都是女子,你家夫婿弄沒了我家姑娘的孩子,讓你小產,也不為過。
等到她們三個人走出去以後,沈馥才絲毫不遮掩自己的疲憊,整個人伏在榻上,輕聲啜泣起來,她實在是擔心藺赦,尤其是這麼長的時間,她一旦想到藺赦出事,就心如刀絞。
人對於來之不易的東西,自然格外珍惜。
而此刻在狩獵場內圍,藺赦小心翼翼的揹著自己的父皇,行走在林中:“父皇,倘若有人來尋咱們,咱們也不要輕易出聲,如今外頭形勢莫測,也不曉得來的人究竟是奪命使者,還是救命恩人。”
天子早就年紀大了,那日地龍翻身,他實在是受驚不小,原本就虛弱的身體越發不堪,他伏在自己這個兒子背上,雖然虛弱,但是仍舊理智:“父皇知道。”
藺赦沒有說話,仍舊小心翼翼的行走著,在不遠處卻驟然傳出人聲跟草木被壓倒的聲音,藺赦心裡頓時警鈴大作,揹著自己的父親,小心臥倒在草叢裡頭。
“陛下——!安王殿下——!”
藺赦曾經帶過一段時間的羽林軍跟金吾衛,不說記得清所有人的聲音,但是至少能感覺到耳熟,然而如今傳來的聲音,不說耳熟,他甚至連一點印象都沒有,因而藺赦越發的小心謹慎,連呼吸都放到最低。
而出來搜他們兩個的這些人,的的確確不是羽林軍跟金吾衛的人,而是那些已經投靠藺殊的大臣們,帶來的家僕,他們也知道,自己的這些家僕,在所謂的少年戰神眼前,根本就不值一提,因而頗為貼心的讓那些僕人手裡頭都帶著藥粉。
只待將那皇家父子誘殺!
然而他們也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家僕雖然忠心耿耿,但是在這種荒無人煙的林子裡頭,根本就沒想過保密這種事,再加上搜尋這事也已經讓他們疲憊不堪,就越發的多嘴多舌起來。
畢竟在這種時候能跟著出來的,大都是有臉面的僕人。
“咱們的主子不是早早的就投了楚王殿下?那天我還聽說,楚王殿下再過些日子,就要發喪,然後登基,怎麼還讓咱們出來找人。”
“你懂什麼,要是一個不好了,那安王跟皇帝老爺回來,楚王殿下豈不是要遭災?咱們伺候的主子們是小心,到時候他們富貴,還能少了咱們的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