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宮內,第一次被來來往往的人圍的水洩不通。
躺在床上那個人已然奄奄一息,嘴唇蒼白的像一具毫無生氣的屍體。
坐在床邊的男人,雙目通紅,死死盯著床上的女子,緊緊握住她骨瘦如柴的手,彷彿一夜之間老了許多歲,他唇角的胡茬顯得十分頹廢……
他的腦海裡一直在迴盪著太醫的那句:“娘娘已有孕三月,孩子…沒有了,且患了癆症,病入膏肓了……”
這番話像一局死棋,下的他束手無策,他開始察覺到事情朝著最不可能的地方狂奔而去,一陣寒意襲捲全身,如同墜入冰窖。他愣在原地,先前強撐著的所有理智瞬間崩塌:“什麼?”
“怎麼可能,她一直好好的…怎麼會…你再仔細看看,仔仔細細的看看她!”暄和像一個溺水掙扎的人,一直在否定這個不可能出現的事情,彷彿只要太醫說診錯了,他就能有一線生機。
“關於癆症娘娘應該早就發現了,我看了娘娘宮內還有許多藥沒有煎完,微臣看了,每一副都是同一個藥效…確是治療癆症的無疑。但是孩子,娘娘想是不知道的…不然也不會任由行刑………”
太醫的話就像天空突然一個雷徑直劈中了他,“任由行刑……”
簡直,誅心。
暄和突然想起了很多事…她突然跟太醫走的很近,她突然帶起了平安符,她突然的清瘦,她突然的咳嗽…她………
玉兒,你真狠…
為什麼瞞著我…為什麼什麼都不說……
愧疚惱怒不安害怕…好多情緒壓著暄和喘不過氣,他整個人像是呆了,只要多想一件事,他就鑽心的疼,疼的他窒息。
暄和抱著她一夜無眠,眼睛裡佈滿了血絲。
直到翌日午後,床上的女子終於動了…
“暄和……”玉卿的聲音很沙啞,不是那麼清晰,無力的耷拉這眼皮,聲音裡沒有埋怨,沒有怨恨,也同樣沒有一絲愛意。
“我在!玉兒我在!”暄和幾乎快要喜極而泣,將她的手攥的很緊,彷彿一不小心就會失去她。
玉卿看著滿屋子的人,愣了許久,她雖然昏迷,腦海裡的意識卻清清楚楚聽到了太醫的那句,三個月的孩子沒有了…
太醫們紛紛擁了過來,把脈看眼,喂藥開方子,熱水毛巾云云,整個永安宮的人都手忙腳亂。
玉卿回過神來,已然是夜深了,暄和依然坐在她的床邊,幫她擦拭著額角不停冒出的冷汗。
昏黃的燭光,忽明忽暗,照著暄和溫柔的瞳孔,是那樣的不真實,她想起許多事,她們之前許多的誤會、遺憾、錯過…
“暄和,我好像從來看不懂你,在你面前像個傻子一樣。”
“怎麼突然這麼說…”暄和的手怔住了。
玉卿忽然輕笑起來,淚眼朦朧,聲音乾啞,像是一種無力的呻吟:“依稀初相識那年,和你一齊便服出宮遊玩,你幫我揹著包袱,帶我翻過紫禁城的高牆,卻遇到御林軍統領,他冷冷的問我們幹什麼去,你隨口一句私奔啊,我記了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