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計骰,預言,獻祭
事實上,馮百極很早就醒了。等到四眼摔門而去,就起身離開了破譯所。
回宿舍的路上,他暗暗擔憂著他的車:他方才聽見車蓋撞擊鐵物的巨響從車庫傳來。
關於那個篡改者,他心裡也有些數。受難日的前幾天的深夜,他時常聽見走廊的腳步聲,像老鼠。這是兩個人的腳步聲,他可以判斷。他輕輕伏在牆邊,從門縫往外望,看到兩個黑影一閃而過。
去敲隔壁的門,那裡早已沒有人。
他後半夜再也睡不著。索性穿了外套出門,然後與羅軛在樓梯上撞了個滿懷。
“為什麼你走路沒有聲音啊?”羅軛抬頭看他。
“我和你這種5點起來打八段錦的中年人不一樣。”馮百極將其當成挖苦,接著往下走,“你一般在哪裡晨練?我可要去參拜參拜……”
這裡就非常、非常詭異了。他想起倉庫裡四眼曾提到的“死蟲子”,忽然明白了那是什麼。他趕到倉庫,從那個角落將其一把捏了起來,像一粒種子。
它旁邊還放著一臺幹擾器。
幹擾器和竊聽器對立,不會是同一個人放下的。一個是四眼,另一個就是……
他拔出頭上尖銳的螺絲刀,將其一劍搗碎。
這一天,他根本沒有照看孔寂。他驅車去了高校城,根據燈的型號和《since》上的筆跡,查到了流浪漢的論文。他是一個神經學教授,在十年前銷聲匿跡。
神經學在五年前的曝光後成為了一個眾矢之的的學科。他怎麼會提前五年消聲匿跡,又忽然出現在牆隙裡?他咬指甲,腦中閃過一個詞:ak2asia。
這時候,門被敲響了。
四眼站在門口,全然不知他剛才在忙什麼。
馮電頻面對面看著他。在走廊平穩的、萬無一失的燈光下,他聽到一聲脫節的咔噠從對面傳來,吱嘎,嘎,崩裂了。
五年前,尚有人型外殼的組長也是這樣的聲響。他那張悲傷的臉同面前的局長疊在一起,像精神的崩壞在神不知鬼不覺中又選中了下一位。很快就輪到。很快就潰斷。
他有一秒忘記了呼吸。
這就是受難日那個晚上的全貌。
孔寂的宿舍門沒有鎖,露出一道縫隙。他忽然感到不對勁,推門走入,看到窗戶四分五裂,露出一角天空。
浴室的門緊鎖。
“孔寂,”他搖晃著門把手,“你在裡面嗎?”
裡面的人沒有回應。馮百極嘁了一聲,從領口處拔出一根銅絲,輕車熟路地插入鎖孔。他的耳朵緊貼在門上,除了鎖簧的撥動外,還有滴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