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州,京域關。
斷臂斷肢的人被拖下城牆,還來不及安置,拖行的人便被一箭射殺。
陰風捲起燒焦的戰旗。
關外屍橫遍野、滿目瘡痍,關內亦是遍佈著火攻後燒焦的屍體。
“忽凜撤軍了!將軍!忽凜撤軍了!”
蘇峴折斷肩頭的箭,銀槍抵住地面支撐身體,他望著城關下整軍後撤的彎刀鐵騎,眉目間露出安定之色。
血腥和燒焦的氣味瀰漫在城牆內外。
來來往往臨時充兵男子皆是滿面倦容,看到大軍撤退,沒有一個人歡呼,都默契地癱倒在自己的位置。
有的剛坐下就已經累得睡著了,根本不在乎自己有沒有靠到屍體。
江辭站在半破的城門內盯著門外馬蹄捲起的黃沙,一顆心又緊揪起來。
“玉兒,一定要趕回來。”
早就在戰場上口盤旋的禿鷲,在大軍撤走後迫不及待地飛落到屍堆旁大快朵頤。
“冬玟,讓徐先生帶上光州城內所有醫師以最快速度趕來搶救傷員。”
“是。”冬玟牽了馬迅速奔襲而去。
蘇峴走下城樓,肩頭的血已經沁透白衣滲出了盔甲。
“傳我帥令,任何人不得懈怠,即刻清理城牆,修補城門,重新調整器械,以防敵軍去而復返,派出斥候,傳報敵軍動向。”
“得令!”一旁的親兵拱手一拜返回傳令。
“蘇將軍。”
江辭走上前,視線落在蘇峴的傷處:“蘇將軍這傷需儘快取箭包紮。”
“無妨,不過小傷。”蘇峴上下掃了遍江辭,滿身血跡很難辨認,“晉王殿下可有傷到何處?”
江辭唇角微揚,學著那日蘇玉的語氣道:“都是別人的血。”
“哈哈哈哈哈!”蘇峴朗聲大笑,拍了拍江辭的肩膀,“看來殿下也不是那個追著玉兒要兔子的少年了,下官..也快老了。”
“將軍不過而立之歲,正值壯年,何談老之一字。”
蘇峴又笑了笑,而後收斂笑意湊到江辭身邊,只有兩個人能聽清的聲音轉變得異常嚴肅。
“下官與內子成婚時曾立誓此生不納妾室。”
江辭側頭看向對方,眼眸中些許疑惑。
蘇峴繼續說道:“殿下說李侍郎為幕後指使,下官仍難以相信,但...蘇峴願與殿下及王妃同行,日後晉王府之言真做真,假亦做真,望殿下莫辜負王妃的一片真情。”
江辭眼底泛起細微的波瀾。
蘇家表面是寧遠侯為家主,實則兵權卻掌握在蘇峴手中,即便他與玉兒成婚,也不能算得到蘇家同盟,只有蘇峴如此說,才是真正決心將蘇氏全族與他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