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後江辭又做起了避貓鼠,不僅白天躲著蘇玉,晚上壓根兒不回府過夜了,而蘇玉忙著準備宴席的事,也抽不出空去關注他。
王府的廚子、廣鮮樓的廚子都配了個齊,菜色多樣、果子蜜餞應有盡有,還拿了沈芙新釀的菊酒來,為此聽了沈芙不少嘮叨。
這次席面蘇玉特地請了蘇瑩和李徐,只等著一場大戲開鑼上演。
是日,邀請的官員和家眷一一入了府。
如蘇玉所料,來的大多是官眷,邀請的官員有一半沒有出席。
蘇玉將席面設在了府內湖心臺,晉王府內有一片巨大的人工開鑿的湖泊,是江辭返京前兩年,皇帝下令修建的,名字用江辭的表字取之,命名為長松湖。
之後江辭住進來覺得這個名字太過尷尬,便棄用了這個名字,改為玉秋湖與晉地故鄉之湖同名。
玉秋湖湖底鋪滿了西域傳來的幻夜石,此奇石白日吸收日光,到了晚上,便會將白日吸足的光一齊釋放出來,微微發藍的光芒透過湖面,與月光交相輝映,入夜,人走在廊橋之上,恍若進入仙境。
“玉兒。”
蘇玉回頭望過去,沈芙在不遠處小幅度地朝她招手,她笑著眨了眨眼。
不多時眾人便在府上侍女的帶領下各自入了席,躲了好幾日的江辭終於肯出現,眾人見他來連忙起身行了禮。
“今日是我夫妻為新婚之喜,邀請大家同樂,不必拘禮,都坐吧。”
“謝王爺、王妃。”
錦思朝身後的婢女使了個眼色,婢女領意離開,不一會便傳菜開席了。
蘇玉的席面設計得既不常規也不古板,搞得倒真不像是個正式的宴席。
眾人圍坐在湖中長亭中,面前是一個極長的石臺,足有三分之二的長亭的長度,石臺被設計成了一個長長的“回”字狀,石臺中心和外圍的石壁保持平行,其餘的地方全部被鑿成凹槽,注入清水,又安裝了機關,使水流順時針流動著,形成了一個環形的迴圈流動的微小人工河。
此時幾個婢女端著傳菜盤走上前來,將一道道菜品依次放到了水面上,餐盤晃盪幾下浮在水面上,隨著水流緩緩動了起來。
江辭微微偏頭向蘇玉低聲道:“怎麼把玩趣的法子用到這席面上來了?也不怕那幾個老古董誹議你。”
“總是一成不變有什麼意思?一會兒還要更有趣的,倒時他們讚我還來不及呢。”
“何解?”
蘇玉挑挑眉神秘一笑:“不告訴你。”
開席沒多久,各家開始獻禮,到底是赴上級的宴,雖有人避嫌不來,但禮卻是要到的,各地的稀罕物在這一會兒的功夫聚齊了。
正當兩個剛入仕年輕人爭著在江辭面前表現的時候,湖對岸忽然有琵琶聲響起。
指尖清撥,如天外曲調,月邊音。
所有人都被這樂聲吸引,各自回到位置落座,目不轉睛地盯著湖面
一曲驟起,似花朝之夜,百花凝露滴落玉盤,湖畔少年兒女呢喃私語,長街燈火微明,月色醉人瀰漫欣喜之情。
忽然空中孤鴻雲外悲鳴,海底鯤鵬扶搖直上,磅礴堅定,飛絮攪青冥,翼下暮雲散,一鼓填然作氣,萬里不留行。
後百鳥齊聚,環繞半空,一聲悠揚高亢的鳳鳴後,眾禽散去,城外落下絲絲細雨,雨後萬籟俱寂,最後一類花趁夜悄然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