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翠至於嗎?她至於,真至於!
就像她說的,出了事之後便一直被人輕賤,她忍著受著就靠著家人扶持才沒有崩潰,才挺了過來。她挺著,笑著,沒事人一樣,可她心裡是什麼滋味呀?
旁人唾罵她看不起她也就算了,大伯孃是誰啊?是她從小就敬重著的長輩,旁人都不明目張膽戳她脊樑了,她怎麼能不問因由就潑髒水?
還有大伯父,那是抱過她哄過她的大伯父啊,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就給她扣上敗壞家風的帽子?
旁人欺,親人棄,她還活著做什麼呢?不如就死了吧,死了乾淨!
大伯父砸完大缸就跪在了楊老三面前,血紅著眼睛扇自己耳光:“老三,當哥哥的不是人,要怎麼打罰你儘管下手,當哥的絕沒有半句怨言!”
“打?罰?”
楊老三看著親大哥嘆了口氣,搖頭道:“有什麼用?我的翠兒若真有個三長兩短,我便打死你又有什麼用?”
“我知道你們都看不上她,她壞過名聲,她不會再有好出路。澄清了又如何?澄清了想編排的人也能在私下裡編排,澄清了她也被人看過手臂,配不上清清白白的好人家。”
“三弟……”
“可你們是誰啊?你們是她的誰啊?旁人欺負她你們不護著就算了,你們憑什麼輕賤她,憑什麼往她身上潑髒水?”
“逼得她要尋死了,說錯了,說任我打罵?”
楊老三對著親大哥冷笑一聲,搖了搖頭轉身看他閨女去了,自己的閨女他自己去疼。
楊桃覺得以往對大伯孃的好都是餵了狗,前段時間送的布匹更是打了糞。
她原本是想扇大伯孃的,狠狠的扇,扇爛她的臉,撕爛她的嘴。可這樣做又有什麼用?除了讓大伯孃心裡好受些還能有什麼用?
楊桃漠然的看了大伯孃一眼,學著阿爹的樣子冷漠走了。
阿奶追進來守著阿姐,順道也安慰不斷垂淚的葉氏兩句。阿爺氣憤的甩了兒子一耳光,背轉了手一瘸一拐的回屋去:“掉進錢眼子的畜生,畜生……”
大伯孃兩口子在院中一連跪了兩天,楊老三也沒過來勸他們一句。
第三天的時候大伯孃暈了過去,楊二姑娘嚇丟了魂,衝進三房拖住楊桃要走:“我娘暈倒了,你快去看看啊,快看看去啊。”
楊桃將她的手甩開;“我不去!”
“三妹!”二姑娘跪在了楊桃面前:“我娘是錯了,可她也是被逼無奈啊!兩個哥哥都等著說親,家裡統共才只有十兩銀子,她不豁出去臉皮鑽營,怎麼辦?”
楊桃‘呵’一聲冷笑,別過頭看向窗外。
“她當時只想著薄利多銷,沒想過要搶你家生意。那個賣柴的逼得人沒有活路,我娘氣糊塗了才做了胡事。等她後來一想,也覺得自己理虧心裡發虛,她怕我爹知道了罵她,所有又想出那惡人先告狀的餿主意。”
楊桃還是不理她:趨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可做人做到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