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春曉捶牆,拉著楊桃的手按他胸口:“姐,我難受,這裡疼,很疼。”
她孃的心像被人拿刀在捅,刀刀見血,她沒說話,心裡卻想:就是退婚,也沒這麼退的啊。長輩提前過來坐坐,說清楚原委悄悄把事辦了,大家都好看不是?
李家家貧,沒錢上私塾,還是翠他爹給小壯啟的蒙,這些年楊家對小壯比親兒子也不差了。
就是再不滿意婚事,也該念點舊情是不是?
阿爹重新拿起煙桿抽菸,一口接一口不停,嗆得自己猛咳,咳得淚流了一臉。
六尺高的大老爺們,一手捂著臉一手使勁攥著煙桿,攥得手背骨發白。
楊桃知道,爹是恨自己沒能耐。
他要是舉人老爺,就不用住在這窮鄉僻壤,他閨女就遇不到這腌臢事。他要是有一把子力氣,擅長拉弓打獵,再狠的混混也不敢動他閨女;他要是有錢,個個都會對他巴結,李家絕不敢用這種方式退婚……
一家人全窩在屋子裡,天黑盡了也沒人動。
楊桃悄悄擦乾淚,拉住娘和大姐的手道:“事情都出了,再難咱們的日子也得接著過。都打起點精神,別讓人把咱們看扁了。”
阿孃點頭,大姐也從娘懷裡出來,只是依舊不肯抬頭看人。
“阿弟,你是男子漢得替我們把家撐住了,疼也得給我忍著。點燈,咱們做晚飯。”
楊春曉聽話的點了燈,抬頭問楊桃:“那接下來咱們怎麼辦?”
葉氏也看楊桃,擔憂的指了堂屋的方向:“你阿奶就容不下你大姐。”
“容不下她也得容,翠兒是我親閨女,她犯了什麼錯?她被人欺負了她還錯了是不是?誰要殺我閨女,就先殺了我。”
楊春曉也挺著胸脯站出來:“就是,誰敢動我大姐一根汗毛,我和她拼命。”
這爺倆喊得氣壯山河,滿院子都有迴音,楊家老小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於是,堂屋又傳來摔打聲,可到底沒再罵難聽話。
楊桃拉著楊春曉出去收拾好院子,又點火做飯。這兩天準備的好東西都被人端走了,連雜糧都沒給他們留下一把。
楊桃咬牙,撿了幾個爛紅薯,削掉爛了的部分煮了鍋紅薯湯,又切了鹹菜放齊調料香香的炒了。
楊春曉黑著臉握拳頭,楊桃將他手指一根根掰開,認真看他:“日子是過出來的,生氣沒用,狂風暴雨也不可怕,咱們挺直了脊樑肯定能走出條康莊大道來。”
春曉點頭,眉頭卻沒舒展:“李家讓賠十兩銀子,不然就要報官。可就是砸鍋賣鐵,咱們也拿不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