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的面目逐漸地猙獰,他最忌恨有人說他貪念權位,畢竟他吃了如此敗仗本就該引咎辭職,如今恬不知恥的霸佔著統帥之位,自然會被人說三道四。
只是這些話語暗地裡過下嘴癮也就罷了,眾人也權當沒有看見,可若是當面頂撞將其搬上臺面,那就沒法視而不見了。
且封於修與陳水連戰三天沒有攻下寂城,就受到了降級處分,而他......
僅僅是道歉和立下軍令狀而已!
且任誰都知道這軍令狀根本毫無作用,因為即使是他們八十歲的老母親來指揮,也能將寂城攻下。
周春的權威得到了挑戰,而場面也一時有了劍拔弩張之感,陷入了僵局!
李冬嘆了一口氣,他安撫眾人坐下,他的容顏在這一刻似乎又蒼老了幾歲。
他沉聲解釋道:“阿修,寂城所有的糧食皆已被烏茲焚燬,我等並無餘糧可供他們生存。若放任他們如此,定然會成為跗骨之蛆,啃食著我們的每一寸血肉,屆時我們必亡。所以這是烏茲給我們的最後一道難題,而我們也別無他法,只能如此!”
“再者,眾將士經過多日鏖戰早就疲憊不堪,如今攻下寂城便如同有了家一般,所以他們需要發洩,需要威懾,來宣告自己的主權!”
“我們的目標始終是畢弗隆斯,而一將功成萬骨枯,成功的路上免不了殺戮與冷血,我希望你能明白!”
起義軍如同無根之萍,如今尋得寂城宛若獲得了根,所以他們定然會血洗這裡的土著,然後霸佔他們的財產,成為新的主人,這是世道常倫,這是人情世故,這是真理,這是規則。
但這些真的是正確的嗎?這無辜的幾十萬百姓何錯之有?他們沒有為虎作倀,只是居住於此罷了。
封於修沉默了,弱肉強食他懂,他見得也比誰都多,所以他無法辯駁;慕容仙沒有說話,她的眸子很冰冷,她無法苟同這等歪理,她也不屑再費唇舌;吳勇抬眼望了望眾人,他慚愧地低下了頭顱,他的心終究還是選擇了周春;李冬微微一笑,他飲盡杯中濁酒,他身在局中卻又不在局中,他成為了看客。
李冬將手中的酒杯舉起,他大聲說道:“來,為我們的勝利乾杯!”
封於修看了一眼慕容仙,他們壓抑著內心的憤怒,將桌前酒杯緩慢地舉起......
因為這杯酒是盡忠的表現!
“我哥說過,救國興亡,忠義為先,欲安天下,先取人心。而人心之本在於循天道、行仁義、持忠孝。”
一個嬌脆的聲音迴盪在大殿之中,如琴音入魂繞樑不絕。這突兀的話語頓時攪亂了風雲,眾人撇眼望去,不禁詫異,因為發言者不是別人,卻是霍念君。
霍念君平日少言寡語,她的微笑與目光始終只聚焦在劉詢的身上,除此便再無其他。故而即使她嬌俏美麗,但卻並不是很顯眼,眾將領也權當其是劉詢的小跟班,或者小迷妹罷了,除此再無其他想法。
然而就是這個嬌小玲瓏的女孩,卻在火焰將熄之時,澆上了一盆熱油,如此即使飲盡杯中酒也無法再平息。
眾人臉色陰晴不定,即使是李冬也一時失措,因為霍念君年齡尚小,他自然無法用那種大義來搪塞。霍念君微微一笑,她繼續說道:“你們做出此等慘無人道、有悖天倫之事,還大言不慚地說是天道天命,果真是一群垃圾,無可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