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也是詔獄中最像一般監牢的地方,因為下面兩層都不能說是監牢,而是地獄。
顧沅跟隨陸燃來到第三層,在陰暗的天字號牢房裡,他見到了滿身傷痕鬢髮微霜的崔顯純。
他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歲,眉目間滿是疲憊滄桑。
落在顧沅眼中,他只覺得崔顯純罪有應得。
崔顯純抬眼望去,見到是顧沅來了,倒也不怎麼意外:“敢問顧大人是奉誰的令前來審問我?是皇上的詔令,還是長公主的懿旨?”
顧沅乾脆利落地取出令牌在他眼前一晃:“奉皇命,提審欽犯崔顯純。”
崔顯純見到“如朕親臨”的令牌頓時有些慌了,“你怎麼會有這令牌?莫非……”
顧沅淡笑:“崔大人要不去問問皇上,這令牌從何而來?”
崔顯純眼皮微抬:“御賜之物,罪臣豈敢過問。”
“本官奉旨前來,只是問崔大人兩件事,問完之後,崔大人自是可以在詔獄裡慢慢煉製你的長生不老丹藥。”
崔顯純一愣,他怎麼連這事都知道?
“你問吧。”他很快又恢復鎮定。
“貞元二十七年倭寇進犯閩浙,你奉旨督師東南,卻私自與倭寇議和,後又設計構陷閩浙總督方一燝、浙江巡撫陸頊、定遠艦管帶兼台州總兵林玉姝,致使我大昭兵敗於台州,三萬將士埋骨疆場,可有此事?”
崔顯純眸色一凜:“方一燝……我說方從哲怎麼可能為你所用。人證物證都有,我也不會不認賬。通倭確有其事,萬方有罪,罪在我崔德璟一人。”
顧沅冷笑:“事到如今,連保你的那些人都將你棄如敝履,你還在死心塌地保著誰?”
崔顯純並不買賬:“你還想問什麼?”
“孝賢皇后的……死因。”
——
貞元二十年,隆冬。
巍巍皇城中,瀰漫在所有人心頭的陰雲久久未散。
皇后蘇綺陌已經重病纏身,根據太醫院給出的說法,皇后怕是撐不過這個冬天了。
貞元帝沈淵沉迷修道煉丹,身子骨已然是一年不如一年,而今皇后重病,太子年幼,主少國疑,剛剛穩定下來的江山眼看便要一朝傾覆。
而在燕都城風浪驟然掀起的同時,那些跟著沈淵南征北戰的從龍之臣也有著各自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