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蔻看著這群瘦小的身影,穿的衣服都很老舊,也許是家裡兄弟姐妹穿剩下的,也許是物資領來的,不合身的衣褲套在黃豆芽般的身體上,給本該天真爛漫的童年蒙了層暗色。
烏泱泱腦袋中,她注意到其中一個女孩,她的嘴巴抿成薄薄的線,手腳瘦長,是這群孩子裡個頭高的,可惜過於瘦削,像一節清淡的綠竹。
她的頭發厚長濃黑,邵蔻驀地就想起來向日葵,向日葵的花盤大大的,滿而齊整,那種不喜不爭的厚重感,充斥在她的目光中。
走出六七米遠,邵蔻問邵言:“那個漢族女孩叫什麼?”
“楊雲渡,上四年級了。”邵言簡潔說起這個孩子:“她不是我的學生,是隔壁白熙老師帶她的。渡渡家裡條件不好,父母打算不想讓她唸了,硬是被勸回來,說上完小學。”
邵蔻聽著小女孩悽涼的家事,說:“有機會多幫幫她。”
“我會的。”
涼風颼颼,回程的一路上,邵蔻的話少了,梁瀧看她心神不寧,心裡清明,“別太擔心。”
“有點力不從心。”
邵蔻靠著窗戶的腦袋失重,滑了幾厘米,忽然覺得失去坐端正的力氣。
路上樑瀧幾乎沒說話,眉頭深鎖,再開口時,這番話在腦中過了幾遍:“我打算下半年的扶貧資助定在峪禾,給山裡的孩子們捐資助學。我白天去轉了轉,有了個大致的瞭解。鎮上的發展以果蔬深加工為主,你有沒有發現,包括寧南,其實是可以構建特色農産品加工帶動發展。”
他這麼一說,邵蔻可不困了,“看是看到了,但是要很久才能實行起來吧。”
高原上的風吹亂兩人的頭發,他的神情俊俏孤冷,歪了歪脖子,看她:“我辦事,你不放心?”
那陣風吹過來,穿透衣衫,好似也穿透身體,去到很遠的地方。她和他在黑夜裡相視一笑。
“我很放心。”
“等著好訊息。”
一輛車開過來,前燈彎起道弧,打在他的臉上,亮如白晝,他移了下眼睛,前方黯淡了。
邵蔻想起梁家的産業,“宏廣集團的企業文化很好,每年都會給考上重點高中和大學的員工子女發獎學金,是真正的把員工當家人,這樣的人情味是很多企業做不到的,我以前看到新聞就很佩服。”
梁瀧個頭高,站的又直,眼風掃來,帶著橫生的興趣,可偏偏他聲色正經,“宏廣很感謝能有你這樣的支持者。”
“我一直都很喜歡,也支援。”
“嗯在你朋友圈看到了。”
邵蔻能感覺出,他在說完這句話,直視前方的目光轉移到她的臉上,多了重意味。
她在朋友圈說過的話……邵蔻臉發燙:“我不知道會是你。”
“邵蔻,我會給你一個家和很好的未來,等著我。”
“我等你。”她閉上了眼睛,覺得安心,很留戀他身上的味道,不難聞,是一種讓人心動的荷爾蒙氣息。
一年四季,春去秋來,他們都在為這份感情努力,以後會有很多的時間。
在寧南的日子過得很快,轉眼要九月中旬了,原計劃專案出了意外,拖到夏天結束,歸期未定。
梁瀧安慰說先專心工作,打完電話後,邵蔻沒了之前的焦慮,淡然的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