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有過的心動,剋制,盼望,統統如密網壓面,熟悉的感覺,捲土重來。
同一個人,她喜歡了兩次,深陷難抑。
梁瀧後續要對資料進行調整,把異地學習的內容做歸納,過來就是看看邵蔻在哪裡,做什麼。
娃娃臉喊:“梁老師,怎麼控制edta(乙二胺四乙酸)釋放速率啊?”
本心態平穩的邵蔻被這麼一喊,眼睛又慌亂地移到梁瀧身上。
梁瀧回頭,斜著看他,“我上次不是教過麼。”
娃娃臉扣扣頭皮,“是邵工不會,想請教你。”
梁瀧的眼光掃來,比夏天的烈陽還灼熱,她眼皮一燙,宛若站在毒辣當空下。
他折返,毫無怨言,不吝嗇再教一次,“走,我給你看看。”
在梁瀧看不見的地方,邵蔻白了娃娃臉一眼。
後者嘟囔:“梁老師,你自己看看你的態度大轉變,怎麼對邵工就比對我們有耐心呢。”
邵蔻臉色緋紅,心裡糾結,一條火蛇已鑽入衣襟,盤身吐信,鬥折爬行,化成細密的汗珠滲出面板。燥的,熱的,如在蒸籠。
梁瀧看她,目光穿透,“她是她,你是你,比不了。”
他輕描淡地說道,懶慢回眸,她面如火燒。
不公平啊!怎麼這麼多年過去,心驚受怕的還是她!
嗚,這就是暗戀註定的卑微嗎。他一來,她的心境,呼吸,心跳全亂套了。
走著走著,他突然回頭,對她看了又看,拉下她小臂,“臉怎麼曬那麼紅?你走陰涼地。”
天空裁成樹冠上的一小塊,太陽正縮在中央偏左,如同一顆心髒。
大桑樹遮天,涼快了些,但沒好到哪裡去,因為他就在身邊,走一步,肩膀觸碰,衣擺摩擦,二人的氣息攪來攪去。
他問:“螯合劑哪裡不懂?”
螯合劑她怎麼不懂了?不過是娃娃臉臨時乍他,讓心意現形的藉口。
她將錯就錯,“就,有點問題。”
他明白了,從頭講起,“富集重金屬是吧?有個很好的辦法就是加檸檬酸,增加了土壤酸性,有助於溶解。”
頭頂上一方藍調,枝丫錯落不齊,像顏料塊。還是沒調勻的顏料,厚重,敦實,和她的失序的心跳一樣雜亂。
他時不時看她,直到看她實操得心應手,滿意地笑:“可以,孺子可教。”
可教,當然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