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地板上兩道影子一高一低,陷在粘稠的黃昏暮靄裡。
邵蔻沒明說來意,梁瀧把床上的兩件短袖收進行李箱,合上,推到陽臺邊。他說:“坐。”
屋裡只有一隻單人凳和張長桌,她坐到床尾,看到他桌上的筆電,“你忙,我……”
“躲男人躲到我這兒了。”
他唰地扯開簾子,鵝黃色的光湧入室內。
她的臉龐被照的紅潤,雙頰發熱,動了動手指。地上一圈紮堆放的黑包,裡面都是他幫忙拿回來的工具儀器。
他拉開椅子,坐在桌前處理檔案,背景的夕陽如一顆流心蛋黃,倦倦地墜落。
她腦子有點亂,不太想說話,“謝謝。”
“因為收留你?”
她的心一提,人是緊張的。他睇一眼,五指又在鍵盤上敲了兩下。
“因為那些東西。”她說的是幫她送回來的儀器。
“你是該謝謝我,那些玩意兒可不輕。”
心又懸空,她輕聲說:“謝謝。”
“謝過了,不用再說了。”
“謝謝你收留。”
打字聲遭到卡殼,她感受到他轉過來的目光,沒有直視他,手背上一顆棕色小痣,她盯著看,五指熱熱的,全身都有了點燥。
“下次不要隨便敲男人的房門。”
因為是他,她才敢這麼做。
她還沒接話,屋裡已響起一串流暢的敲擊鍵盤的脆聲,他樣子專注,沒有想再聊下去的打算,她便保持沉默,驚嚇的心髒趨於平穩,慢慢放了下去。
只保持了三五分鐘,他推開桌,給她倒了一杯水,“要加茶葉嗎?”
“不用,白水就行。”
他又坐了下去,“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她內心感激,往前坐了點,想要看他在忙什麼。
五月的黃昏濃烈,西沉的太陽很美,印在窗前,她剛好看到絢彩的雲霞。
她仰著頭,被吸引,剛好窗邊有兩只漂亮的喜鵲在鬧,一隻飛走了,另一隻像追妻似的狂扇翅膀追去,纏纏綿綿。
梁瀧恰好扭過臉,在看她,她道:“喜鵲,見者有喜。”
他也跟著看,兩只鳥兒在枝杈上嘰嘰喳喳,一隻在啄另一隻的嘴,被啄的那隻入迷的閉上眼,啄它的那隻翅膀歡快地抖抖,腦袋歪過來歪過去,親親又貼貼,你儂我儂。
“……”有點尷尬,空間安靜的詭異。
邵蔻:“你在寫今天的分析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