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他目光過於強烈還是酒勁上頭,她的體溫持續升高,燥熱的火苗越燃越旺。
“梁老師,這專案是我一直在跟,我很清楚孔忠是什麼樣的人。可他為什麼後來態度變了?”
醉意侵蝕理智,她不想再爭論繼續話題,“不論是什麼原因,早知道是這樣的話,交給你不是程序更快嗎。”
梁瀧站在黑暗裡,側臉靜默。
“你不會以為,我是給自己積累履歷,想談成後邀功?”
梁瀧沒發話,她當做是他承認了,突然很累。
“我不是為了這個。只要專案能順利進行,功勞給誰都是可以的。”
他安靜地聽,很低的說聲抱歉。
“你不用和我道歉,你沒做錯什麼,要不是你來了,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
“你怎麼確定合同談成了是和我有關?如果是孔忠自己變卦。”
梁瀧注視著她,她的唇色和眼尾紅潤,眼裡像漫了層水霧。他的胸口傳來一下刺痛。
“他沒那麼大的本事。”邵蔻冷靜地說:“我們是夥伴,至少要坦誠。”
梁瀧有口難言,兩人沉默,她在給他時間,沒有聽到解釋,她道:“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我還什麼都沒有說。”
她仰頭想要看清楚他的神情,“不用說,我能看出來你現在很為難,有自己的隱私,而且我知道,你的難言之隱不會傷害到我們和寧南的專案。就這樣,可以了。”
“如果我沒能來的話,那杯酒你是不是就喝了?”
“我是想潑到他臉上的,”她認真說道。
“但我不會那樣做。我們急需這批資源,我激怒了孔忠,到時候會因為我拖累整個程序。這杯酒我一定會潑到他臉上,還不是現在。”
視野昏沉,晚風把他的短發吹亂了,他的喉結微微滾動,“專案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嗎?”
“不是對我,是對整個寧南來說很重要。”
五月初的春天,無垠的夜空裡有星辰在閃。路側的白楊樹參天,濃密的陰影包裹住樹下的二人。
她穿著清涼的裙子,在風裡環起手臂,雙眼熠熠,眼尾澀紅,在夜霧中有種藏鋒堅強的美。
梁瀧掀起眼,眼尾壓出細褶,意識到這句話的分量,胸口淤堵,說不出的滋味。
風吹到緊致的面板上,激起涼意。慢慢地,悵然散去,渾身溫柔地舒軟下來。
原來是這樣的一個人。
她在他面前,一點點顯露出真實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