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工作從三月中旬起,出於目前情況和當地政策的考慮,她秘密外出蹲點取證,廠房二十四小時運轉,奇怪的是,監測合格,汙水處理也符合標準。
遞交上來的排放情況表,邵蔻仔仔細細看過d 排放量、氨氮排放量,條條框框都沒問題。
同行的小王熬不住了,後半夜就鑽回麵包車,放倒椅背補覺。
連續三天風平浪靜,部門甚至和當地記者溝通好,但接連幾次巡查沒查到不合規的地方,報社的劉記者道:
“是不是搞錯了呀,之前四川不是有家金屬製品公司也出過一次新聞,舉報了之後來現場檢查,沒發現異味,監測結果也符合國家標準。”
邵蔻機警,想起往年某地新聞案例,“會不會保留了原有道,檢查時停産,利用了其他排放口。”
劉記者打哈欠,她的話形同夢中語。
劉記者是大忙人,後面一週去跑別的新聞,邵蔻不想把金燁偷排這事擱下,任勞任怨,做好打拉鋸賽的準備。
就這樣一直到了四月初,邵蔻隔三差五突擊來查,一些居民和她混了個臉熟,見邵蔻如此執著敬業。他們主動加入監管,說要是發現異常就立馬彙報。
十號晚上,邵蔻又來了,前幾天趕了個通宵,晚上熬不住有了睏意,喝了點咖啡,頻繁跑廁所。
從附近公廁出來,沒直接回車裡,先去找吃晚飯的地方,吃完順便去周邊監測,沒想到路上會碰上樑瀧。
他還是那身黑色工服,胳膊別著袖章,弓著背坐在一個黃魚餛飩攤前。
攤前是個穿圍裙的年邁老人,她鼻樑上架著老花鏡坐在小板凳上包餛飩,各個皮薄大餡。
周圍賣其他小吃的商販都在賣力呦呵,喇叭也派上用場,唯恐拉不過來生意。
黃魚餛飩攤的奶奶就顯格外安靜,很少抬頭,外界的叫賣都與她無關。
攤前自然冷清。梁瀧是唯一的顧客,他吃的投入,一口一顆,碗深,上面飄了層紅油。
梁瀧的深藍色長形的工具箱還放在另一隻凳上,一看也是在跑治理現場,回去做分析。
他看見邵蔻,臉上閃過意外的神色,忙放下那隻大碗,抽了張紙擦擦嘴邊,把板凳遞過去,“巧啊。”
“好巧。”
他轉身對老奶奶報了份飯,扭過來問她,“大份嗎?”
“小份就可以了。”
“她這兒小份量挺少的。”
邵蔻喝了杯咖啡,一般很少吃晚飯,“我想減肥。”梁瀧點頭,不幹涉也不多問。
“你不問我有沒吃過晚飯,萬一是路過呢?”
周圍呦呵聲,喇叭聲吵人,人來人往,他倆坐在小桌子前竟有種隔離塵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