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盛坐在哪?陳盛你給我拿著答題卡過來。”
她一驚,吐息慢了,時間也慢了,小老太太優雅,清傲,高貴,不走了。
付文君又叫下一個,“邵……”她尖嗓子,“怎麼考這點分!”
轟了個響雷,炸開她的耳朵。
只聽到一個姓,邵蔻以為是她,在雷聲後苦候,春雨八面威風地淅瀝幾滴,她待時而動,難免有些緊張,等來的卻是付文君的一句:“選擇錯的有點多啊,不像是你的水平。”
邵姓在班裡不止一個,可邵蔻不在焉的樣子坐實了缺席的主語就是她,連申航都向她拋來個“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邵長傑!給我過來!看看你寫的什麼!”
邵蔻重重地鬆口氣,春雨兜頭,酣暢淋漓,無所顧忌,下了個痛快。她一摸腦門,是汗。
心焦看錶,六分鐘,七分鐘,八分鐘……七分鐘,六分半。小腳老太太還倒著走起來了,要麼說返老還童,呆坐在表盤上的可不就是個不知羞恥,滿不在乎的搗蛋鬼。
時間怎麼會倒流,等不及的是她。
邵蔻抿嘴,食指折碾起試卷的邊邊角角,一分鐘都艱難漫長。
這次大家普遍考的都不理想,付文君的訓話毫不留情,底下的人頭不敢抬,身子不敢動,變成鴕鳥。
申航見邵蔻臉色蒼白,“你就考差了這一回,老付不會把你咋樣,用不著這麼緊張。”
卷子她提前糾錯了,付文君把每道講的詳細,她只覺冗長枯燥,心神飄忽。
終於捱到下課,申航還想安慰邵蔻幾句,眨眼的功夫她已經離開教室,他瞠目結舌,“不是吧……不會考不好躲起來哭了吧。”
邵蔻出來的早,三層樓空無一人,樓道暢通無阻。她朝著一個方向,憂心忡忡,但也很激動。
馬上就要到了,後院的紅房子露出尖尖的樓頂,近在眼前。
她幾分把握,梁瀧的東西還在。
直到拐彎,看到牆根處空空蕩蕩的垃圾桶,她勾起的嘴角一下平了,一股涼意從腳底竄騰全身。
期望狠狠落空,心緒亂湧,像出籠的幼鳥,趑趄觀望,不知覓向何處。
天色茫茫,是黃昏。
霞光不合時宜地露出臉面,無助地藏了回去,晚風扯著悽迷的腔,起了又停,一噎,憋在悶雲裡,無限唏噓。
她失神著,悵惘著,眼色掩了層冷,閉目忍一忍,灰心似齏粉撲簌簌地掉。
又來遲了。
早知道!早知道!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