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到了跟前兒,她才看清定遠侯的臉,那張平素看起來還很有俊郎大叔相的臉如今看起來狼狽又頹廢。
聽見林醉柳的話,他連忙起身,像做錯了事兒的小孩子似的,既像跟林醉柳套近乎,又怕惹得她厭煩,不敢抬頭看她,只語氣溫和的說道。
“小柳,你來了。”
林醉柳倒是稍顯淡漠了些,她點點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也沒差人倒茶,直接開口道“父親有事兒找我?”
聽到林醉柳這麼問,定遠侯忽然有些張不開嘴了。
畢竟是自己的夫人先謀害女兒在先,如今來求女兒救她,實在是有點兒強人所難。
然而皇上那裡他已經去求過了,皇上雖然已經消氣了,可是似乎對林醉柳頗為看重,說畢竟是恩人,不願意讓她太過委屈。
“如若林醉柳願意放過她這個蛇蠍心腸的嫡母,那朕就放了她。”
想起皇上的話,定遠侯深吸了口氣,終於低下頭快速說道“小柳,你能不能,放過你的嫡母,她也知道錯了,她一時鬼迷心……”
他話音未落,一旁聽著的林醉柳終於沒忍住。
她本來心裡也知道,定遠侯此次前來肯定是為夫人求情的,可是畢竟是懷著希冀來的,如今親手被人打破,她心裡還是氣憤的很。
“放過她?父親,您捫心自問,這麼多年,她可曾有放過我一次?如若不是我命大,沒準兒直接就跟著我娘去了。”
她的身體裡全是原身這麼多年的委屈難過,此時全都充斥在心裡,幾乎要流下眼淚來。
“我知道您一向不重視我和我娘,那便罷了,如今我們一拍兩散,各不相干,我再也不是定遠侯家的姑娘。”
她這話說完,沒再看定遠侯一眼,轉身就要出門。
身後忽然傳來“噗通”一聲,打斷了林醉柳的動作。
她渾身一震,有些不敢置信的緩緩回過頭來,看著眼前的定遠侯。
此時他已經跪到了地上,直直的看著林醉柳,開口道“小柳,爹知道爹這麼多年對你有虧欠,但是爹……真的不是一點兒都不愛護你啊。”
林醉柳沒有回應他的話,依舊只是那麼愣著看著他的身影,看著他慢慢從懷裡掏出來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荷包,荷包邊角處已經破損了,露出毛毛的線,看起來有些寒酸。
他在手裡拿著,林醉柳看不出來荷包上繡了什麼,只聽見他說“這是你母親懷著你的時候給我繡的,小柳,我這麼多年都覺得愧對你的母親。”
“可是我已經是一個負心人了,我先愧對了你大娘,才有了你娘,我實在……實在無顏面對你大娘,心裡又放不下你娘,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
說道傷心處,年紀已然不小的定遠侯竟然眼泛淚光,幾乎快要流出淚來。
林醉柳看著他懷裡揣著的荷包,腦袋裡好像有那麼點兒印象。
那還是原身的記憶,小時候定遠侯夫人還沒那麼苛刻,曾讓她去師父那兒一起讀書,每次定遠侯校考兒女時,腰上別的的好像就是這個荷包。
說來,記得也不過是因為,她作為一個不受寵的女兒,從來不敢抬頭看定遠侯的臉,每每都只盯著他腰上的物件兒看。
這個荷包出現的次數佔據了她大部分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