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有兩名頭戴幕籬的女子,在走龍江北岸的十水渡口登岸。
然後在渡口外的車馬行買了兩匹馬,跟著沿途客商一起,北上去往祁城關。
相較於江南岸的的安定,江北這邊因為大泉紮根沒幾年,氣氛稍顯緊張。
一路上的行腳客商佩刀帶劍著不少,所以頭戴幕籬,騎著馬的兩面女子並不是有多引人注目,頂多也就只是好奇看上兩眼。
坐在馬背上,稍稍有些不太適應的李碗輕輕扭了扭,說道:“為何要騎馬行路,御空豈不是更快一些。”
聶紅竹依舊揹著劍,極有江湖俠女的風範。
她隔著幕籬,看著李碗笑道:“長林城裡,我們險些被那兩人追上,只因入了女子成衣坊,換了身衣衫,自後門出來,才得以避開。如今既已出來,最好的方式不見得是御空而行,反倒是這種騎馬闖蕩江湖的做法,更容易避開視線。”
李碗沒再多說什麼。
相處兩天下來,她知道在生活經驗歷事處事上,對方確實比自己要強。
有聶紅竹在身邊,起碼很多事情都不需要自己親自做,比如買東西,比如吃飯叫菜。
而第一次吃飯的時候,聶紅竹悄悄告訴她一件事,說她自己並不是活人。
李碗當時不信,卻只見聶紅竹手掌微動,居然穿過桌碗,仿若無物。確認這不是某種術法後,李碗才真正相信,聶紅竹不是活人,而是她自己所說的畫中仙。
而對於畫中仙這種東西,也見過。
那年她拜師不久,王朝大統領溫則陽派人送來一份賀禮,說是邊關戰場獲得的戰利品。
那份賀禮,就是一副畫中仙畫卷。
上面畫的是一副百鳥爭鳴圖,當使者將一枚折背錢塞進卷軸後,數百隻色彩斑斕的鳥兒撲騰飛出畫卷,神奇異常。
至今,這副百鳥爭鳴圖,依舊還掛在碧水宮她的那間閨房裡。
但那副畫中仙圖卷,圖上的靈氣耗盡,百鳥便會消散,遠沒有眼前的聶紅竹這樣神奇。
若非聶紅竹自己顯露,沒人能看出來她不是活人。
李碗坐在馬背上,沉默良久後,目光落在聶紅竹背後的劍柄上,輕聲問道:“你是怎麼成為畫中仙的?又為何成了白峰哥哥的劍侍?”
二人都隔著幕籬,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但李碗很明顯感覺的出來,在她問出這句話後,聶紅竹的氣息凌厲幾分。
片刻後,聶紅竹的聲音從幕籬後傳出來,平靜的講述自己的過往。
李碗越聽越驚訝,想不到這個背劍的瀟灑女子,有著那樣痛苦的過往。
人生在世,皆有諸事不順時。
兩名女子坐在馬背上,就這樣一路閒談,信馬由韁的往前走。
直到一場不期而遇的暴雨,將兩人逼得不得不停下,趕往路旁一座客棧歇腳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