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琳倚靠在未婚夫身邊,嬌聲道,“媽,寧濤哥哥最近忙得不行,我都擔心他的身體了。”
說到身體兩字,楚琳眼底閃過一絲落寞,下眼瞼微微抽了幾下,動作十分輕微,寧濤和沈倩倩當然都沒有發現。
“哦,男人嘛,辛苦點是正常的。”
“是的阿姨,我不覺得累,只是陪楚琳的時間少了些,您有時間替我多陪陪她,婚期突然提前到下週五,很多事我必須修改原有計劃。”
寧濤說話滴水不漏,在沈倩倩看來好得有些過於完美,以至於她對這個女婿的欣賞之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擔憂,每次想要理出個頭緒又好像夢裡拿網捕蝴蝶,捉摸到的不過是些虛虛無實的幻影。
想必還是自己心思太重,一方面是楚琳的病,另一方面合夥人的事不能耽誤,楚琳的婚事也必須儘早完成。
坐在沙發上的沈倩倩輕輕嘆了口氣,神色間多了幾分疲憊,“我和你張律師說過了,這週末的慈善酒會上就宣佈你們的婚期,訂婚儀式還是免不了,這些都有助於你拓展人脈,我希望你不要覺得阿姨這是多此一舉。”
寧濤立刻前傾身子,給沈倩倩倒了杯水,隨後一手輕放在楚琳手背上,面帶喜悅地說:“訂婚自然是需要的,一切必要的流程都不能少,何況這將是我和楚琳共同的回憶,等我們老的時候,一定會希望這樣的回憶越多越好,可以一同回想。”
聽寧濤這麼一說,楚琳的臉色更好了些,沉浸在美好的期待之中,完全不像個病人。
“媽,其實不用那麼麻煩的,不用為了我……”
“不是為了你,你這個小丫頭懂什麼,結婚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但又不是這麼簡單,它涉及到的是兩家人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絡,還包括寧濤在律所的地位和他未來事業的發展,這些你不必瞭解,如果你天生是能吃這個苦的人,自然可以為家裡多做一些,你天生體質孱弱,跟林妹妹似的,只好一輩子被人照顧。”
“媽,你別說了。”
對於一個身體健康的女孩說這些話,也許只是說她嬌生慣養倒也沒什麼聽不得,可楚琳不同,她最怕想到自己一輩子要被人照顧,最怕想到自己無法自理,就連上廁所這樣簡單的事都不能自己完成,如果是這樣的生活,寧濤會接受嗎?
楚琳不願意想這些,以至於醫生曾提起過的手術所帶來的結果她抗拒著,逃避著不願多想。
她把這一切無法控制又強行控制的情感和忍耐全都捏在手心裡,然後變成對自己未婚夫無可救藥的痴迷。
將自己的心掏空了就不會難受,將寧濤的一切裝在自己的身體裡,思他所思,憂他所憂,一切為了他著想,這樣一來便不覺得身體是一個不堪一擊的軀殼,便覺得自己的生命再一次有了力量,有寧濤身上那種無窮無盡甚至叫人害怕的力量。
她下意識緊緊捂住寧濤的手,把他的手都捂白了。
寧濤呢,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哪來這麼大的力量,心想著她應該是病了啊,可是為何手上的力氣這麼大,一直以來他都沒發現楚琳柔弱的身體居然能發出這般大的力量,這短短的一分鐘裡寧濤也有幾分詫異,他朝楚琳望去,眼神說不上深情款款,在楚琳看來,它依然是那種好似穿過了她的身體望向另一處,她知道自己背後是海,他的視線就在海上,她也就成了飄在海面上的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