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魚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向著滿天繁星,有感而發的說:“有時候我覺得自己一個人挺好的,如果不是肩上擔著人和事,我肯定買一匹千里良駒雲遊天下去。”不用每天在各種事情裡穿針引線,更不需要勾心鬥角。
“我說真的,如果無事一身輕,我就滿天下跑,直到走不動了。”自從在這個世界睜開眼,唐小魚一直揹著包袱,為了不受人左右,為了做自己的主,她付出太多,絞盡腦汁去謀劃,費盡心思去籌謀。
一年到頭心裡都壓著沉甸甸的負擔,從來沒有真的放鬆過。
她希望有那麼一段時間,屬於自己一個人,在一片曠野或者一處海岸邊,享受一天無人叨擾的日出日落。
“是不是,覺得我無病呻吟了。”唐小魚說完,覺得確實有這麼一點矯情,她自嘲的看向袁鼎邦,表情隨之一滯,他們正站在酒樓門口,一串燈籠下面,男子面光而立憐惜的表情一覽無餘。
什麼是憐惜,首先要心疼,其次想呵護。
唐小魚眼裡的那個魁偉男子,挺拔如山,沉靜如海,他的眼睛並非小白那樣痴戀仰望,而是隱忍深沉的繾綣。
某種程度上說,唐小魚的虛榮心喜歡小白,可理智卻更欣賞能與己並肩的男子,袁鼎邦恰好符合,在此時此地,在她感覺疲憊的時候恰到好處的出現。
“我們進去吧。”她掐滅想要放肆的念頭,二人是不會有結果的,那麼還去招惹他作甚。
唐小魚抬腳走上臺階,把旖旎的心思全都掃出腦海。
“夥計,要二樓,靠南窗的位置。”袁鼎邦吩咐小二,然後又說:“兩壺酒要燙過的,小抄來兩盤。”
“好嘞,二位貴客,樓上請。”小二哥麻溜的帶路。
酒館二樓比大堂雅緻些,花几上擺著幾盆盛開的白菊,地上也是乾乾淨淨,桌子之間相隔也遠沒有大堂這麼密集,二人上樓時說書的先生正講到精彩處,在坐的客人分分喝彩打賞。
南晉百姓喜歡聽書,這兒說書也和後世相似,唐小魚聽不習慣很少主動湊熱鬧,她被小二引入座位,落座後才發現這桌距離說書的臺子最遠。
她環視二層一週,自己的桌子靠近面南的窗戶,說書先生在二層北角:“你常來這兒喝酒?”唐小魚接過袁鼎邦遞來的茶盞,盞體溫熱帶著些溼意,是剛被洗過留下的痕跡。
“這裡離議事堂最近,所以偶爾來坐坐。”袁鼎邦不以為意的繼續用熱茶洗著擺在桌上的茶盞和酒碗,他動作嫻熟感覺已經重複了無數次。
他少年駐防邊關,至今一舉一動都還留著邊軍的習性,其實袁鼎邦不是講究的人,用熱茶洗碗筷這麼龜毛的習慣,出現在他身上感覺完全不搭調。
可袁鼎邦就是這麼做了,還洗得很認真。
“我們上次喝酒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唐小魚狀似無意的問道。
“元宵夜,在議事堂辦堂會的時候,你一個人喝倒了一桌的弟兄。”似乎回憶起美好的事情,袁鼎邦眉目柔和,嘴角也不自覺勾起:“那晚誰勸你都沒用,最後還是我把你喝倒才罷休。”
“是啊!我喝到最後,兩眼一閉就睡過去了,第二天腦子像被人暴打過。”她酒品不差喝倒就睡,第二天宿醉反應卻很劇烈,小白氣得擰了她幾把:“今晚,不,明年元宵我們再比一次。”
“好啊,我這塊酒鬼的牌子,等著你來砸。”袁鼎邦颯然笑著,仿若雲開月明。
有件事唐小魚不知道,或許唯有當時沒有醉倒的那人知曉,喝得五迷三道的唐小魚被聞訊而來的小白帶走,袁鼎邦失神的看著手裡的海碗,一抹殘留的口脂鎖住了他的目光,身體裡熱血沸騰的感覺至今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