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魚沒有審過人,她只有談判的經驗。
王騫氣定神閒的坐在牢裡,他的態度如同一堵牆,擋住了唐小魚銳利的如箭的視線,而王騫的殺氣,在她面前也被滌盪乾淨,兩人以鐵柵欄為界相互試探。
“姑娘,你的夫婿,是百里家的血脈,姑娘可知道?”王騫說。
“你的意思是我也算百里家的兒媳?”唐小魚哂笑起來,好個王騫,想用夫婿血脈來試她,就算沒有開上帝視角,正常人被拋棄了十八年,親生父母兄弟忽然出現,感動自然有可防備也不會少。
更別說小白若不是被系統之子取代,故事裡原來的那個他,本來就是在山裡苟延殘喘的半個野人而已,到死都沒能認祖歸宗。
王騫說:“父父子子,君君臣臣,姑娘就算在漕幫有依仗,難道就可以以勢壓人,違逆人倫阻礙唐公子認祖歸宗?”
唐小魚繼續和他打哈哈:“唐小白姓唐,我唐家養了這麼多年,豈是一兩句話就能帶走的。”
“百里家和雲譎樓不會薄待唐公子和姑娘的。”
哼,唐小魚心裡不屑的冷笑起來,他說這麼多,都不曾稱呼過小白一聲大公子,唐小魚一聲少夫人,是放不下身段騙個徹底,還是覺得小白入贅的身份有辱家門?
唐小魚並不稀罕這個稱謂,可一個人心裡的想法,總會無意間從言行之中反映出來,小白提到過王騫騙他的事情,只騙他說人在水田鎮裡,卻沒有用身世去誆小白離開。
“王騫,你救了小白後,為何不說出他的身世,反而要騙他?”唐小魚很好奇,王騫這樣做的原因,她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坐著,手肘撐在扶手上,五指托住面頰,好整以暇的繼續問:“你只想擄人,還在這兒與我談父子親情,不覺得很傻麼。”
王騫聞言臉色又變了變,他嗤笑數聲,吐納收息緩緩站起身,與唐小魚面對面說道:“明劍之前傳信,說人可能在水田鎮,他先去探路卻沒了音訊,我只能帶著劍侍和花奴前來,一上岸便看到數十個人在追殺唐公子,旁人都說追人的是漕幫。”
“唐公子舊傷未愈,又遭人當街追殺,換做你也不會貿然去認親罷。”
確實不會貿然認親,唐小魚點點頭承認王騫說的確實有道理,王騫繼續道:“誠然唐公子和我家公子容貌相似,但品行卻有霄壤之別。”
“被丟在山裡吃風飲露的人,能有什麼品行?”唐小魚忍不住吐槽。
王騫聽後,面上雖有不喜,但並沒有反駁:“我沒有想到的是,王某到了知天命的年紀才嚐到階下囚的滋味。”
“呵呵,王閣主我們開啟天窗說亮話如何。”她打斷對方繼續扯談。
“我若沒說亮話,姑娘以為王某人方才在說什麼。”王騫笑問,他在牢裡走了幾步,彷彿在園子裡賞花一樣閒適:“姑娘身邊能者頗多,連地牢都與別不同。”
“如今我又何必自討沒趣,說些讓姑娘不高興的話。”
“你倒是挺識時務,商商姑娘同我說百里霽雲快死了。”唐小魚忽然丟擲一個讓他無法迴避的問題來,商商是個很好的藉口,自己的眼線還不能暴露太快:“百里家再過些時日,就只剩下小白一根獨苗。”
牢籠裡的王騫聽到商商的名字眉峰驟地簇起,再聽唐小魚說百里霽雲將死,那張自信的臉上浮起一絲惱意,他好似自言自語的說:“商商竟來了水田鎮,莫非是一路跟著我們下來的?”
“季亦師待她不薄,怎麼會~~~”
牢籠外的唐小魚,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王騫,作為清雅閣主,算是百里鄂的左膀右臂,訊息不夠驚駭根本拆不穿他厚實的面具,商商和季亦師二人臭味相投,看王騫變了臉色,他應該沒有發現自己在構陷商商。
“王閣主,我想商商姑娘所言非虛,不然你們怎會千里迢迢來擄人呢。”唐小魚站了起來,掃掃衣襬,喟嘆道:“既然小白如此重要,我更不可能讓他現在回去。”
“為何!親弟有難,兄長卻袖手旁觀,如此心胸狹隘之人,百里家也不屑於認他!”王騫端起長輩的架子,一副要訓人的姿態,他黑沉著臉道:“姑娘你打得什麼如意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