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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兩刻鐘後,馬車開始顛簸,扶萱掀開車簾往窗外看了一眼,頓時雙眸睜圓。
外面早不是建康城內的風景,而是狹道泥路,蒼松翠柏,雲山茫茫。
他們在……往山裡走。
在這即將入夜的時刻?
謝湛睨她一眼,瞧她眼中驚詫和恐慌俱有,心中嗤笑,還當他是要害她不成?
半晌後,扶萱攥緊袖中細指,終於開口問:“我們這是去哪?”
“你看不出麼?深山密林,無人之處。”謝湛故意如此答。他摺扇握在手中,不急不忙地一搭一搭敲著另一隻手掌。
扶萱脫口而問:“我堂哥只是被打傷,為何不在城內醫治?去深山密林做什麼?”
謝湛看著她眼中戒備又深了一層,終於不悅地停了敲扇的動作。
“若是不願去,大可現下回去。”
聽得此話,扶萱一噎,咬牙憤恨地瞪著他。
謙哥哥不知被他弄到何處去了,人都沒見到,她怎可能回去?
還有,因這小圓凳,她腰背腿腳都麻了幾輪,好不容易走到半路,還轍轉回去,那她受的罪吃的苦不是全都白捱了?
恰此時,馬車車輪輾到一個極大的坑窪,車身一個劇烈傾斜,一個不在意,扶萱坐著的圓凳一翻,她的屁股便“砰”一聲摔到了馬車地板上,直摔地她尾椎骨發痛發麻。
見她狼狽翻倒,謝湛“噗”一聲笑了出來。
誰讓她自個要坐那。
可扶萱沒有如她預料那般,回眸瞪他,而是雙手撐地,難受地“嗯——”一聲悶哼。
她的眼淚即刻就含在眼眶中默默打轉,盈滿了眼睫根部,似乎一眨眼,就會掉下來一顆金豆子。
見狀,謝湛這才收住笑意,伸手扶她,聲音也難得不再冷硬:“受傷了?”
扶萱不理他,抬手甩掉他握她手臂的手,一聲不吭。
“坐過來。”謝湛認真道。
扶萱咬唇,腹誹道,若非他佔著她的地方,她就不會坐這難受到快折磨死人的小凳子。若非方才他故意讓她回去,她就不會分心收回抓住案几的手,也就不會被摔地這般疼。
不知是不是有特異能力,能聽到她心中所想,謝湛推責道:“一開始就給你留了空位。”
這話就差直說,是你非要自個去坐那,現在受罪,叫自作自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