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想著,最好能說服父母,能應他不再二娶,省掉麻煩。可她這般放肆行事,又如何使人信服她能立出規矩?如何能管得了這龐大複雜的謝氏宗族?
謝湛心中再起煩躁,不欲再談,他越過扶萱就要朝裡走,吐了句冷淡無比的“不必。”
“那你要什麼?”
扶萱急切地再次拉住他的廣袖。
謝湛淡聲:“我不要你的什麼,我的字畫從不贈人。”
扶萱反問:“可你先前不就送過我一幅了?”
“並非是我贈予。畫雖是我所作,至於是何人給的,我並不知情。”謝湛誠實回道。
眼前的人眼神清冷,神色淡漠,似他袍尾雲山霧罩的蒼松,高大挺拔,卻傲立於懸崖峭壁之峰,不嘗人間煙火,並非凡人可觸,更不是誰的倚靠之木。
是啊,這才是真實的他。
哪會討好她,送一幅精美無比的畫?
恍然大悟般,扶萱攥住謝湛廣袖的手瞬間收回,似乎才反應過來,剛才抓住的是一團灼手的火焰。
她回到與他隔山離海的距離,面上泛起客氣的假笑。
“既然如此,那自當物歸原主,那畫,我會盡快遣人給謝公子送回來的。今日叨擾了謝公子,抱歉,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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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萱向來做事果決,言出必行。
不出一炷香的時間,謝湛便收到了他作的那幅‘丹亭春韻’,應是她回了扶家便遣人快馬加鞭送了過來。
書房中。
謝湛盯著案桌上被人多加了一個錦盒的畫卷,和帶著殘餘馨香的摺扇,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置。
這一個月,起初,沒有摺扇在手他並不習慣,身體被本能所控,伸手卻抓空時,他總想起那個巧笑嫣然,心中異樣閃過數次,但到底還是習慣了。
現下,她是給他還了回來,可他心中,卻奇怪地,沒有一絲失而復得的愉悅。
對這畫,則更是沒有。
再想起方才她離開前的場景,腦中愈加煩躁不堪——
她說完告辭轉身即走,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轉身朝他道:“謝少卿恐怕不知,我謙哥哥無辜被害,前途盡毀,如今能重拾信心,有多麼來之不易,對我們扶家而言,是多麼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