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夏淺薇緩緩望向江邊,如同在回憶著什麼,“這個故事發生在雲國的啟天寺內,當初,有一位受罰前往寺中帶髮修行的妃子……”
話及此處,衛玄麒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巨響,頓時猛地站起身子,酒杯落地發出一陣刺耳的碎裂聲,一旁的幾名男子不由得為之一愣,他們疑惑的看著衛玄麒的表情如同崩開的面具,說不出的駭人。
一向溫潤謙和的雲國太子,此刻如同一頭想要吃人的猛獸,讓他們立刻興致全無。
“殿下,可,可是身子不適?”他們只覺得下一秒就要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而夏淺薇卻是無所畏懼的迎上了衛玄麒冰寒刺骨的目光。
“都退下!”
這低沉的聲音好似從地獄深處傳來,衛玄麒就那樣筆直的站著,頭頂好像盤旋著一片狂風暴雨,而他的掌心已經被碎片劃破,鮮血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
船上一片安靜,衛玄麒忽然將席面上的所有東西掃翻在地,“本太子叫你們退下!下船!”
這怒吼聲嚇得他們一陣心驚肉跳,這幾人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慌忙站了起來一邊整理自己的著裝,一邊賠著不是落荒而逃。
夏淺薇則給了柳雲煙一個眼神,示意對方放心離開。
很快,這滿地狼藉的雅間裡只剩下了衛玄麒和她兩個人。
“你究竟是何人?”
一陣沉默之後,眼前的男子眸中不知何時已經佈滿了血絲,他往前邁進一步,那眼神像一把無形的匕首架在了夏淺薇的脖頸上。
“你怎會知道這首曲子,怎會知道啟天寺?你……”
“太子殿下何必動怒,既然今日殿下讓臣女來為幾位公子助興,臣女自然要拿出一點兒看家本領,否則豈不是丟了殿下顏面。”
夏淺薇的聲音平靜無比,然而她知道衛玄麒已經處於暴走的邊緣。
這首曲子他再熟悉不過了,正是衛玄麒的母妃當年,用以重新爭取雲皇寵愛的利器,只是她的手段十分不光彩,可以說是接近於恥辱。
那時候衛玄麒的母妃被送去啟天寺受罰,她等了許久,終於守來了一個機會,在雲皇途經寺廟的時候用這首曲子將人引到了寺後的林子裡。
一個相思成疾的妃子,一位被感動的君王,在林中旖旎纏綿,卻被途經的幾位僧人撞見。
為了遮掩這不成體統的事情,雲皇不惜在寺廟那等神聖之地殺了這幾位僧人,可事情還是不脛而走。
而那一夜之後,妃子居然懷上了龍嗣,雲國太后是虔誠的信徒,她一直認定衛玄麒是骯髒的存在,對這位妃子和這個皇孫更是不待見。
後來此事只剩下幾位宮中的老人知道,但卻成了衛玄麒年幼時受人恥笑的汙點。
從前,若有人提起這件事,哪怕是已經習慣了偽裝的衛玄麒還是會控制不住情緒,既然他想在人前踐踏她的尊嚴,那麼夏淺薇又豈是那等怕事之徒?
她要拉著他一起丟人現眼,只可惜,衛玄麒顯然沒有這個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