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宜海識趣的以觀察敵情為名退守到了茅屋之外,而夏常峰很快打來了盆清水,利落的幫著太子慕元清洗著腿上的傷口。
他緊擰著眉頭,手上的動作精準又小心,過程中慕元沒有半分痛呼,可那雅緻蒼白的面容早已浸滿了薄汗。
直到夏常峰拿出了一瓶熟悉的金瘡藥灑在他的傷口上,慕元才笑道,“又是永樂縣主給的藥?”
只見夏常峰手中的動作下意識的一僵,也沒有去看他的眼睛便回道,“……是。”
雖說當初他是懷著愧疚之心,覺得無顏再面對夏家眾人才離開的京都,可並未與夏淺薇交惡,身上會帶著自家三妹給的藥也是再正常不過之事。
可慕元與夏常峰深交多年,他的每一個表情和動作,慕元都熟悉無比,沒想到兩人重逢不過一個時辰,他就對自己撒了兩個謊。
慕元心中多了幾分猜忌,要知道眼前這磊落坦蕩的男子極少對他有所隱瞞,於是便不依不饒的繼續試探道,“這麼晚了,常峰怎會隻身在林中游蕩?”
他想問的是,為何夏常峰會知道他和夏宜海躲在那兒?
夏常峰尷尬的笑了笑,“夜裡雖有猛獸出沒,但也有些弱小的山獸,常峰時常選擇這個時機外出打獵,撿些野味。”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窗邊確實掛著幾塊已經曬乾的野兔肉。
藉著燭光再看看夏常峰這一身與獵戶相似的打扮,還有那張粗獷許多的面容,慕元忍不住失笑,“既已完成了任務,為何不回京,偏生要留在這種地方……”
前段時日,夏常峰一直都在軍中幫太子調查著機密之事,不斷的書信送回京中,並且以太子之名拉攏信得過的武將,而不久前慕元突然召他回京,可夏常峰卻遲遲沒有回應。
慕元的眼底劃過一抹幽光,就那樣深沉的看著此刻已然背對著他,那粗糙的手握了又握,“殿下……常峰發現了一條地道。”
地道?
慕元淡眉一蹙,很快意識到接下來他要說的話非比尋常。
夏常峰迴過頭來,“其實殿下假意答應金軍要釋放魏家父子,不過是緩兵之計,對嗎?”
從京中出發前往邊境快馬加鞭也要一月,可金軍來犯的軍隊是實實在在的擋在邊境城池之下的!
這可是一筆不少的糧草,慕元所拖延的時間,足以耗上對方不少物資,勢必會影響金軍的實力!
慕元本以為是金國王太過狂妄沒有設想到這一點,可誰知,這段時日,金國大軍卻好像不受絲毫影響,已經每日在城池之下叫囂辱罵,時不時佯裝攻城,嚇得邊境城池的百姓們瑟瑟發抖夜不能寐。
而疏散百姓的必經之路又被金軍堵住,誰都無法想象這種度日如年的滋味何等煎熬,如同煉獄一般。
“常峰藏身於此,就是因為不久前發現了可疑的蹤跡,他們總是悄悄的出現在林中,又莫名的消失,地上只剩下凌亂的腳印,再加上金軍夜夜笙歌好酒好肉從未斷過,所以……”
“所以你猜測,這條地道就在這片林子裡!”
慕元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全然不顧腿上的傷勢。
雖然夏常峰還無法證實這地道確實存在,但慕元的心底已然泛起了濃濃的不安。
確實,他原本認定了金國王中了自己的緩兵之計,而今他已然認同了夏常峰的猜測,而且對方給金國運送的物資,很有可能就是辰國的食糧!
先前從昌興侯府搜出的通敵賣國之信,或許指向的另有其人!辰國之內真的有奸細,而且這個人富可敵國,蓄謀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