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竹林之間立著一道足以與月爭輝的身影,那銀白的衣袍在清風中散著出塵的氣質,一副純金的半臉面具下,微薄的唇似乎噙著清冷的弧度。
夏宜海只覺得渾身一震,有種難以言喻的寒意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而那人對上他的視線,哪怕隔著面具,夏宜海都能感覺到那股失望與憤怒的情緒。
禪房裡眾人回過神來,開始忙於為方丈療傷解毒,誰也沒有發現夏宜海早已不見了蹤影。
無人的涼亭裡,兩名男子面對而立,周遭似乎瀰漫著一股隱隱的火藥味。
“你為何會在此處?”夏宜海緊皺著眉頭,這聲音裡滿是防備,他緊緊握著自己的雙拳,好像隱忍著什麼莫大的情緒。
一陣沉默之後,眼前的金面男子帶著疏離的語氣開了口,“將軍還是這般急脾氣。”
簡單的一句話卻徹底的觸怒了夏宜海,他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多年以前,這名男子也是有這等高高在上的態度告訴他,他不適合玉容,無法給玉容幸福。
可是此時此刻,他的心情卻與當年大不一樣。
彷彿心中的傷疤再次被人狠狠的撕開,可而今,他卻再也無法像從前那般自信滿滿的反駁,信誓旦旦的承諾。
倘若慕雲霄此時取下面具,夏宜海定會覺得他平靜異常的表情更加令人難以接受。
“本王以為你真如當年所言,此生唯愛玉容一人,如今看來倒是本王天真了。”
夏宜海瞳仁一顫,立刻明白慕雲霄口中所說的人是誰。他下意識的想要辯駁一句,可話到了嘴邊卻只剩下一片無力。
“你……究竟想要做什麼?”許久之後,沙啞的聲音傳來,不知為何夏宜海的心中竟不受控制的萌生出了一種好像自己又要再次失去最重要之物的預感。
在他眼底,慕雲霄絕對是這個世間最可怕的強盜,只是現在的夏家已經失去了抵擋強盜的能力。
只見眼前的金面男子緩緩轉過身去,一副已然對夏宜海失去所有興趣的樣子。
“不必擔心,本王不過是來與方丈商量要事,和將軍沒有任何關係。”
這話在夏宜海的耳中聽來,好像是在諷刺他太自以為是,難道區區一個小將軍還值得堂堂明王千里迢迢追到雷若寺裡羞辱?
沒有關係……
是的,如今那名女子已經不在了,他們也只是他們,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待夏宜海反應過來,眼前哪還有慕雲霄的身影。
他望著地上遠去的腳步,眼中的失落漸漸凝聚成一片清明與謹慎。
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忌憚不知過了多久才徹底散去,夏宜海沒有想到時隔多年,這名男子給人的感覺竟是比從前更加的危險。
人人皆說當今明王與世無爭,可唯有夏宜海真正體會過那種無時無刻被都被人監視的感覺。
慕雲霄此番,莫不是打聽到他身邊帶著一個與玉容極其相似的女子,所以才親自過來一探究竟?
不,如今他再也不會如從前那般輕視這個對手,因為他再也不能容許自己失去……
……
而另一頭,錦衣衛的天牢內傳來一陣哀嚎聲。
“大人饒命!老衲,老衲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只見今日被帶走的空塵大師鮮血淋漓的被鎖在夾上,一隻耳朵已經不見了蹤影,只剩下駭人的血窟窿,支離破碎的袈裟下沒有一處完整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