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對方的聲音明顯提高了幾分，“那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鄭耀先的受傷，不僅僅意味著他個人的麻煩，更代表著那些未解的秘密。”
“我知道。”蘇銘沒有多說，他的心中早已明白，自己要面對的，將不僅僅是敵人的追殺，還有那些他自己早已無力應對的複雜局面。每一步都將充滿危險，甚至有可能永遠失去自己。但他依然決定走下去，因為他明白，只有走到那個結局，才能徹底解開這些年積壓在心中的疑團。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考慮什麼。最終，聲音恢復了冷靜，“好。既然你決定了，那我會安排好一切。你不必擔心其他。”
“謝謝。”蘇銘簡單應了一聲，隨即結束通話了電話。
他靠在桌邊，閉上眼睛，長時間沒有動靜。腦海中卻依然迴盪著那個簡短的訊息，以及與鄭耀先的往事。每一次回憶，他都感到一種無法言喻的痛楚，彷彿那些早已消失的時光，突然間變得如此真實和沉重。每一步都不容易，每一段回憶都帶著沉甸甸的負擔。
“鄭耀先，等我。”蘇銘輕聲自語，彷彿是在對自己說，也彷彿是在對那個遠方的身影說。
蘇銘站在空蕩的房間裡，眼前一片模糊。雖然房間裡的空氣沒有變化，但他的心卻彷彿被重重的鐵錘砸擊過，沉重到幾乎無法承受。他已經收拾好行李，準備好了所有他認為可能用得上的東西——一把小巧的手槍，幾份簡潔卻至關重要的情報資料，還有一些快速移動所需的物品。他的動作乾淨利落，卻不帶一絲急躁，彷彿每一個細節都已經被反覆推演了無數次。
可是，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覺，卻始終如影隨形。
“鄭耀先……”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眼睛盯著行李旁的一張照片。那是他們在一次任務結束後的合影，背景是一片灰暗的天際線，面孔有些模糊，但他依舊能清晰記得，鄭耀先當時低頭的神情，眼中透出一股深不可測的冷靜和穩重。他記得，那時候鄭耀先曾把一瓶酒遞給他，說了一句話“記住，蘇銘，做事一定要有清晰的頭腦，心軟的人不會活得太久。”
那時他年輕，什麼都不懂，只知道盲目崇拜這位比自己強大得多的師傅。現在回想起來，鄭耀先的每一句話似乎都隱藏著某種深意，而他從未真正去理解過。這些年，他忙於自己的事情，逐漸遠離了那個複雜的世界，卻沒有意識到，自己和鄭耀先之間的某種裂縫，早已悄然形成。
直到現在，那裂縫再次張開，像一張無形的網，牢牢地把他困住，無法逃脫。
“他還在等我嗎？”蘇銘的心臟猛烈地跳動了一下，彷彿在問自己，又彷彿是在問鄭耀先。他突然不確定了。師傅，曾經那個無所不能的鄭耀先，現在的狀況到底如何？他所掌握的訊息已經不多，甚至連傷勢的細節都一無所知。他能不能及時趕到，找到鄭耀先？那個人，那個一度讓他覺得不可能被擊倒的存在，現在，居然變成了需要他去救的人，這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困惑和茫然。
“鄭耀先，給我等著。”他猛地握緊拳頭，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從沉思中掙脫出來，轉身走向門口。
大樓外，街頭的燈光依舊閃爍。周圍的喧囂似乎與他毫無關係，所有的一切都在為他開啟一條通往未知的道路。車站、機場、地鐵，每一個他曾習慣性避開的地方，現在都成了他不得不穿越的障礙。
他沒有時間再想這些。任務開始的那一刻起，他已經沒有了退路。
在車站的路上，他心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和鄭耀先的一些往事，越來越多的片段浮現，湧上心頭，像潮水般洶湧而來。那時的鄭耀先，總是能夠在幾秒鐘內作出最為精準的判斷。他總是能以最簡潔的方式解決最複雜的問題，似乎無所不能。蘇銘還記得，在一次任務中，他們被敵人包圍，形勢極其危急，而鄭耀先卻只是微微挑眉，隨即做出了一個看似不合常理的決策，帶著他們成功突圍。回想那時，他曾天真地認為，只要有鄭耀先在，他什麼都不怕。
而現在，那個曾經無所不能的鄭耀先，卻在一場突如其來的敵襲中受傷，陷入了生死未卜的境地。
“鄭耀先……”蘇銘緊咬著牙，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男人臉上冷靜的表情。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為的師傅，從來沒有把自己當作一個無關緊要的存在。他曾在許多時候提醒過自己，要保持冷靜，要記得自己的使命。可是，現在的自己，似乎早已無法控制內心的動盪。鄭耀先若是真有難，自己又怎麼能袖手旁觀？
想到這裡，蘇銘深吸了一口氣，抬腳向前走去。
他知道，這一去，不僅是為了救鄭耀先，更是為了面對自己這些年一直在逃避的真相。那個曾經無所畏懼的自己，如今已經消失不見，剩下的，是一個在迷霧中掙扎的靈魂。
車站人流如織，熙熙攘攘。蘇銘走到一旁，停下腳步，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蘇銘？”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曾經的同事王旭。
“準備好了嗎？”蘇銘問。
“你真要去了？”王旭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猶豫，但更多的是不解。
“是的。”蘇銘簡潔地回答，“我必須去。”
王旭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權衡著什麼，終於開口“好，我安排人手，你直接過來吧。我會幫你打通一切的。”
蘇銘點點頭，知道王旭已經做出決定。這個電話，他不止一次打過。每一次，他都在問自己，是否值得再度踏入那個充滿危險與不確定的世界。可是，今天，他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鄭耀先的傷勢，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而自己對那個世界的瞭解，也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