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的眼中似乎泛起一絲淚光,在上午陽光的照射下,使得他的眼眸之中蓄滿晶瑩。
王鬧鬧彷彿沒看見,也沒聽見,兀自喋喋不休地說:“好,好,不去海上也行啊,回洛陽看一看。哥離開洛陽好幾年了,真想早點回去,也不知道我那個大兒子還能不能認出他老子。你小時候是不是也在洛陽呆過啊?洛陽這些年的變化可大了,到處都是水泥磚路,上邊跑的不單有四輪大馬車,還有腳踏車和三輪車。據說現在還頒佈了交通規則,只許走一邊,我就納了悶了,好好的大路只許走一邊,那另一邊讓誰走去?對了,咱洛陽南宮門外,現在還安上了雙闕鍾,大家逛著街,只要抬頭瞅一眼,就能知道時辰。聽說他們還搞了賽車,賽球什麼的,對了對了,還有相親大會……可惜哥已經是有老婆的人了,不然非去追一追洛陽第一美人不可,好像叫小橋來著。公瑾,你認識小橋麼?”
周瑜突然吼道:“我讓你別說了!”
這一次,王鬧鬧真的不再說話了。周瑜坐在城頭,好像陽光有些刺眼,所以他將眼睛閉了起來。再所以,也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周瑜重新睜開眼睛,衝著城下說道:“王副元帥,你不是要進合肥城麼?快些進來吧。”
見此情形,王鬧鬧暗暗嘆了一口氣,卻回過頭向身後眾將問道:“那個誰……張將軍!張將軍來了麼?”
王鬧鬧用“將軍”這種稱呼,顯然不是在喊張遼或者張英,而是曾經的“破寇將軍”張闓。後者一聽說王鬧鬧要見自己,立刻策馬而來。
“不知副帥召喚卑職,有何事吩咐?”
王鬧鬧滿臉“慈祥”地說:“張將軍,本帥已經勸了周公瑾半天了,我看他也有意投降,就是還有點抹不開面兒而已。你與他是舊識,不如再上城去替本帥勸上一勸。你放心,這件事要是辦成了,本帥必然為你記一大功,起碼能保你做個師長!”
張闓心裡有點怕,但是師長的位子又太誘人,再說了,這會兒張闓敢對王鬧鬧說不去麼?
狠一狠心,咬一咬牙,張闓抱拳向著王鬧鬧說道:“副帥放心,卑職定然說動周公瑾來降!”
張闓轉身朝著合肥城奔去,王鬧鬧瞅瞅他的背影,然後再瞅瞅城頭上的周瑜。
周瑜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似乎還衝著王鬧鬧笑了笑。王鬧鬧朝著城頭抱拳,遙施一禮。這個時候,周瑜擺在琴案上的香爐似乎就要燃盡了,他將香爐取過來,放在琴案之下,添一塊薰香,再重新擺回琴案之上。
而後,周瑜似乎整了整自己的衣冠,人也坐的更端正了……張闓已經走上城頭,手中居然還按著劍柄,離著周瑜丈餘開外,躬身便拜……轟隆隆……
隨著一聲轟天巨響,整個城頭似乎都要飛了起來,朝四下迸射著磚頭瓦礫。很多小毛驢都被嚇著了,有的嘶鳴,有的亂轉,還有的想發個瘋。漢正軍的兄弟們也有不少被嚇著的,雖然明知道這是霹靂彈的爆炸,但是他們可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威力。這得多少霹靂彈擱在一起炸,才能搞出這麼大的場面啊?
慌亂之中,李進急忙探身,想要擋住王鬧鬧,卻被他抬手製止了。就目前的狀況而言,王副元帥絕對是在場眾人之中最為“蛋定”的一個,並且,他就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已經消失的城頭。
對於周瑜來說,這是一場轟轟烈烈的告別,對於王鬧鬧來說,這也是一場無聲的送別。
硝煙漸漸散去,有一塊衣衫的殘片在空中飄飄搖搖,像是一片已經枯萎已久的樹葉,邊緣還有被燻焦的顏色。而後,殘片竟然隨風飄到了王鬧鬧的面前,王鬧鬧探手捉住,認得出是剛才周瑜所穿衣衫的顏色,忽然便笑了起來。
哥就知道,你娃還沒聽哥跟你嘮夠呢!那你為啥要走的這麼急,就不肯多停一停呢?是害怕哥把你拽回來,讓你覺得沒面子,對吧?用哥的老大的話說,你可真是急著要去投胎呀!
沒有兄弟知道此時的王鬧鬧在想什麼,重新整肅好隊伍之後,全都站在王鬧鬧身後,一動不動。隨後,王鬧鬧將那塊衣衫殘片揣進懷裡,對李進說道:“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