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燈漸漸變得越來越少,我知道,我們離開了繁鬧的城市,來到寂靜的鄉間。
夜晚開車還是挺舒服的,除了偶然有對面車道射過來的強光,擾亂了夜晚的清淨。
開了一個多小時,司機見我一直沒有吭聲,開始找些話題。
“先生,你應該是從外地剛回來吧?風塵僕僕的樣子。吃飯了嗎?”他問。
耳邊是車輪的轟轟聲,我發現窗外早已漆黑一片,似乎整條高速公路就剩下我們兩個。
“是啊,坐了很長時間的飛機,剛才在飛機上吃過了。你呢?如果餓的話,我們在前面的休息站停一會。”我回答。
“我……不餓。先生,我見你,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是不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這年頭,煩心的事情多著呢,不要太在意了……凡事順其自然!”他似乎想開啟我的話匣子。
“是啊,煩心事……多著呢。不過,現在沒有了……”我苦笑著。
“先生,你絕對是個有故事的人。”他笑了笑。
“是嗎?”我再點起根菸。
“你抽嗎?”我遞給他一根。
“謝謝……我不抽。”他搖搖頭。
“把你的故事,講點給我聽聽吧,反正夜晚開車,有些犯困了呢……”他接著說。
我注意到,他從倒後鏡裡偷瞄了我一眼。
“我的故事?……我有什麼故事呢?無非就是……歸來,去兮……”我淡然一笑。
“歸來去兮?什麼意思?”他很好奇。
“我經歷的故事,從那個電梯裡的驚鴻一瞥開始,然後慢慢拐彎,光怪陸離,其實,也是平淡無奇,平淡無奇而已……”我輕輕地撥出一口煙霧。
“那……你為什麼,這麼晚還要去一個尼姑庵?”他終於問出了那句話。
“我……也不知道。也許,那裡有答案。”我喃喃地回答。
……
夜色如水,我們到達蓮宗庵下面的時候,月牙兒已經爬到了塔尖附近。
那個小山峰,像個巨大的麵包,聳立在江邊。山頂的那座七層古塔,在微弱的月色裡,若隱若現,甚是古樸。
“這麼晚了,你還上去嗎?”他回頭看著我。
“不上去了,在附近找個旅館住下,我明天一早再去。你先走吧,謝謝你……”我把錢遞給他。
在附近的一個旅館門口,他放下了我,然後用無比驚訝和怪異的眼神一直盯著我,彷彿在看著一個鬼魅。
“嗨,你整晚一直抱著那個瓶子,裝的是什麼?”他忍不住問了這句。
“骨……灰。”我一字一頓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