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善意還是惡意這種區分,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往往是更好分辨的,但這也不過是出於直覺的一種說法而已,陸星遙對眼前的這龍魂並不像是臨蕭一樣有種天然的源自於冶鑄材料的親近,而在心懷提防之下,自然能夠看出這個已死的龍,在面對她的時候,看起來雖然是問詢的語氣,卻在其中潛藏著某種殺氣。
這種態度直接讓她將原本以為這龍已然只剩殘骨,可以藉助臨蕭所得到的不完整的傳承騙出一條出路的決策壓了下去。
其實這也並非不能理解,臨蕭,或者說是那面銅鏡的存在,與其說是傳承的一種選擇,倒不如說更像是昭示著那黑龍失敗,行雲宗一方修士的戰利品,雖然後來未必有物盡其用的意思,但戰利品終究擺在對方面前如同打臉。
如果這個龍魂並不存在,那銅鏡反倒是個助力。而現在顯然已經成了拖後腿的玩意,當然,直接下這樣的定論也不完全對,起碼臨蕭雖然沒多少屬於人類的情緒,卻也到底是個有腦子的。
“龍魂的手段有限,但是我需要先提醒你一點,有些特殊的血脈傳承的術法是防不勝防的,尤其是可能針對這銅鏡的主材所用出的,很可能直接將我的戰鬥力給廢了。”
“而且相對應的,我對它的殺傷力也極其有限。”陸星遙隨口自嘲了一句。
她可沒傻到覺得在對方有敵意,更是佔據了地理優勢的情況下,還能夠兩方坐下來談天喝茶。
而且,對方沒有實體的情況下,對她來說確實也是個大問題。
修士的符籙確實對驅鬼御靈頗有效,可從離開彌天宗到現在,她手中的符籙早已經用了個差不多,頂多就剩下那麼幾張,用來保證在靈氣無法維持穩定的運轉,術法使用的間歇期用來彌補攻擊手段,又或者是在誠然力竭的狀態來用來自保,已經算不上還有多餘的。
至於那之前用來對付妖道長寧的法子,卻是必然用不出第二次的,想想也知道龍族自恃血脈與肉身的強橫,哪怕是築基期未長成的都能夠在這一方山嶺之中成為尋常修士難以匹敵的存在,自然是不可能來奪舍陸星遙這麼個身無二兩肉的小孩子。
“我若說自己也是誤闖入,我估摸著你也不太信。”
陸星遙拱了拱手,權當是個對高階修士的敬重,當然裡面具體有幾分真心就不好說了。
她說的是實話,當然不管是她自己還是那對她發問的龍魂都不覺得這算是完全的實話,於她自己而言,越是前行越覺得其中難免有點宿命的意味,尤其是在她獲得了那面銅鏡之後,當時站于山崗之上的時候,臨蕭所言的俯瞰而下的熟悉感,或許正是一種無形之中的牽引,那龍魂自然也不信一個無根基無淵源的人會無端闖入這裡,尤其是她的身邊還帶著個顯然與此地有關的物件。
不信歸不信,那龍魂看起來此時的心情還算可以,並沒有直接開罪的意思。
趁著它的目光稍稍轉移開一些,她才算敢以稍放肆的方式打量這龍魂。
既然已經要做好了對方發難的準備,雖說對一個幽魂她也說不上有什麼好方法,卻也必須從其此時的模樣之中找到點破綻來。
這從不知道深淺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深淵裡騰空而起的龍魂,乍看起來確實像是因為那無妄之水滴落下去,恰好將其喚醒,可再仔細看去的時候,卻覺得它或許並不像是那態勢之中所表現的強勢。
它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