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蘭說:“我雖不甚喜歡她,但她是個可憐人,好不容易熬出頭,卻是去皇宮做嬪妾。”
菀昭笑道:“周姐姐有她的選擇,日後如何,我想她心裡已有數了。”
“噢,我記得你身邊有位姓安的醫婆,可否把她引薦給我。”
她輕笑道:“她最近都不來了。”
傅庭蘭前些日子還見她,忽地就不來了。“為何呢?”
“她本就不專給我們看病,偏巧她族叔病了,她要守著。你不知道,安氏的族叔官拜侍郎,又資助其夫,算是有再造之恩,就算她不去受,楊公也會令她去的。”菀昭笑道。
“殊不知,裡面竟有此說。”
菀昭說:“在這坊裡,皇城根的地界上,要想找出幾個不是皇親國戚,那都難。有像弘農楊氏那般世代公卿之家,又有如裴家那樣的後起之秀。這裡,所有人都不乾淨,為的是活,所以沆瀣一氣。”
庭蘭笑道:“你小小年紀,竟對這些如此瞭解。”
“耳濡目染,知道的只會多,不會少。”她更想還如過去那般無憂無慮,不似現在張口便是憂慮與驚慌。“若是不在長安,我會選擇到洛陽,那可比長安鬆快多了,春日牡丹花、秋日芙蓉花。其實這些東西長安也有,可感覺就是不一樣。”
琳琅一大早就來道喜,“玉姑娘,我來給姑娘賀喜。”
菀昭被她的笑感染,“有何喜事,你快說與我聽。”
琳琅笑道:“尚書榮遷了。”
馮堅已是三品大員,再榮遷便是可與謝衷相提並論了,那時他便是可與王紹等人分庭抗禮的大臣。想到馮堅的日後,亦不會是實官,左不過是嘉獎他多年勞碌,給了個虛名。
琳琅道:“昨日聖上敕書授大爺光祿大夫,大爺已經進宮謝恩。”
這樣的事不算喜事。菀昭忽然覺得涼意襲來,好比表哥韓禎之死,只在旦夕間。馮堅根基靠得是祖宗,表哥亦是出自世代公卿,百餘年間俊傑輩出的名門望族。可真倒了的時候,不過須臾。
菀昭強裝微笑:“真是好事。”
琳琅又說:“姑娘快跟我到太夫人面前拜一拜,也好讓它老人家高興。”她快人快語,不給她留出一點空子。“快走吧。”
菀昭無奈地跟去,其實她並不想為虛的東西強顏歡笑。
“給祖母請安。”
老夫人妝容齊整,優雅地端坐著。“快起來。”
菀昭笑道:“伯父榮遷,給祖母賀喜。”
老夫人笑吟吟地說:“不過多備席擺酒。倒是郎子在外邊過得令我擔心,他不會拐彎,性子且直,本想歷練歷練,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