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蘭心存疑慮,但還是聽了她的話,點點頭。
菀昭只盯著帳幔,是拿紗羅造的,青藍的,好像夜幕的月光。
泰乾七年,剛過了年,正是春寒的時候。不過卻是她最快活的時候。
因為她有孕了。
先頭被蕭韞嫻的奪了風頭,把她那好勝的心磨得一乾二淨。真如當初祖母告誡的那樣,人心是不可揣度的,是世界上最猜不透的東西。菀昭把心放寬了,活得倒比往常舒坦了。雖偶然有些流言蜚語進到她的耳朵,但料他們也不敢興風作浪,所以一應漠視。
她有了孩子後,所有的人都恭順了許多。若說蕭韞嫻是子憑母貴,那她便是母憑子貴。不過她是太子妃,是正室,妾室的孩子再尊貴也只是庶子。可如今回想起來,這真是玩笑話。
菀昭的尊榮和地位,都來自她的丈夫,因為她的丈夫是太子,是皇帝,所以她才是太子妃,後來又成了皇后。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個最尊貴的人給予她的。而她又妄想能長久佔據那個位置。真是可笑啊。
有孕之後她就不大走動了,整日懶在榻上。
其實這和她體質羸弱分不開。菀昭自打生下來就多病多災,不論外祖父為她尋多少仙藥,那骨子裡帶的病,始終是去不掉的。直到後來有個瞎子,來了怡園,開出個一劑毒藥,她的身子才漸好。
畫黛溫柔地說:“太子妃,快喝藥吧。”
“我不想,那藥苦且難喝。”菀昭推開藥碗。
她細心勸道:“您昨晚就胎動不安,整夜都沒睡好。吃了這藥,能好受些。”
“這月份大了,愈發感到難受了。罷了,給我吧。”
二月,外面春光鬧,可惜不能隨意外出欣賞。就是出去了,也有許多人尾隨身後,好不舒服。她很討厭別人盯著她,偏偏這宮裡有著無數的眼睛盯著她。菀昭是孤單的,和這皇宮是格格不入。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融入這裡。
“你到外邊折幾支桃花吧。”
菀昭在窗上見到了花影,那就是桃花樹的影子,想必是很絢爛的景象。
“好。”
趙睿進來,他的手上正持著花枝。“我看不必了。”他徑直來到她身邊,“你看。”
菀昭讚歎道:“真美。”
“臉色不大好,藥可按時喝了?”
“剛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