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淵只是走了兩步,又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將外袍脫了之後,這才邁步進入了產房之中,與抱著孩子出來外間的穩婆碰了個正著。
穩婆擰著眉生氣的說道:“你是誰?不知道里面是產房,男子不得入內嗎?”
戚淵一愣,很少有人敢對自己這樣說話,一時都忘記發火了。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出去啊。”
穩婆正打算抱著孩子去給男主人看看,卻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一個愣頭青,還好讓她碰見了,到不至於壞了裡面婦人的名節。
“裡面的是我娘子。”
好半天,戚淵才忍住了發火的衝動,他也沒有發火的理由,更何況,這位穩婆勞苦功高,是幫清綺平安生產的大功臣,所以他並沒有板著臉,而是用了他此生最為和煦的表情,解釋道:“我想看看她。”
穩婆的臉色和煦了一點,但依舊擰著眉毛說道:“她還在休息,你不要去打擾她。”
說完這句話之後,穩婆小心的嘀咕了一句說道:“這夫妻兩人脾氣倒是挺像,都是不著調的。唉,也沒看到這家的老人們,想來還是太年輕了,什麼都不懂。”
戚淵說道:“我不打擾她可以,就在一旁看著可以嗎?”
“隨你隨你。”
穩婆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恭喜你,婦人生了個女兒,白白淨淨的,以後定然能出落的落落大方。”
說完之後,便將自己手裡包裹的一團遞到了戚淵的面前,讓他一時有些茫然。
“接著啊。”
“什麼?”
“看看你的女兒,唉,你怎麼什麼都不懂?”
穩婆也是有這無語,看樣子這對小夫妻是真的沒什麼經驗,家中定然是什麼長輩都沒有,怎麼連這種常識都沒有?
看這後生仔的模樣,似乎連孩子都沒有見過,那他能夠掙下這份基業可見是個有能耐的。
而且,這穩婆見識的人不少,沒幾個男人願意進產房的,這產房乃是汙穢之地,會影響男人的氣運,多少人都不會為了去看看自己剛剛生產的娘子,影響自己的氣運。
“伸手。”
穩婆嘆了一口氣,指揮著戚淵。
戚淵依言照做,伸出了兩條僵硬無比的胳膊,根本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穩婆翻了個白眼,將手裡的襁褓放了上去,戚淵的手臂下意識的收緊,被穩婆狠狠地拍了兩下,說道:“你跟你閨女多大仇?這樣不得勒死她?手臂放輕鬆,手掌託著屁股,把她的頭放在臂彎之中。”
指揮了戚淵抱孩子,見他終於像是個合格的父親了,穩婆這才點了點頭離開了。
穩婆也在產房之中呆了近一天,現在也相當的累了,把孩子交到了戚淵的手上,便在其他僕役的帶領下,去了別的房間休息,至於院子的血腥味,她也並沒有在意,只當是產婦身上流出來的血水,她可一點也不想知道為何尋常人家的府邸有這麼多人刺殺。
這年頭若想明哲保身,自然應該做到裝聾作啞。
戚淵看著自己第一個孩子,有些不知所措,神情有些複雜,僵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現在還能不能動,早些年學劍的時候,他也沒覺得有這麼難。
醞釀了一陣,他才抱著孩子,走到了內室,看到了尹清綺躺在床上,已經酣然入睡,嘴角也跟著彎了起來。他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放到了尹清奇的懷裡,蓋好了被子就如同以前那般,坐在了腳踏上,守著她們母女。
現在沒有任何事情比守著她們更重要。